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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水佩衣裳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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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竹摇曳,月色扑朔迷离。

‘月川亭’竹屋内男子声音渐渐消失,就连那桌案上燃着的烛火也在人走后熄灭,只剩下屋内弥漫着残余烛香,和流向桌边的烛油。

屋外另一头,陆绮凝倚着南珵肩头微眯了会儿,她醒来时,身侧人正拿着脚下小石子往不远处的一处土堆丢,她迷糊道:“屋里人走了?”

南珵道:“走了有一会儿了。”他起身伸手将这姑娘拉起来,“带你去个地方。”

陆绮凝刚醒来,她不解“啊”了声,“大半夜的去哪儿。”

结果她被南珵拉着走了数十步,掉了个头,原本背对着竹屋,这下倒正对着不远处的竹屋。

那竹屋里烛火早早熄灭,里头看起来深邃幽暗。

她垂眸,近在她咫尺的却是一块墓碑,她眸子明显惊吓一番,不是为着深夜看见碑,而是觉这里怎会有碑。

寻常之人最多去竹屋而已,无人注意竹屋后头,就连竹屋窗扇这面也是无窗的,好生奇怪。

借着高不见月的银霜,南珵从怀中拿出一个火折子,懒懒道:“出门时,随身带的,没成想还用上了。”

火折子在墓碑前一晃,陆绮凝才看清上头的刻着的名字:

‘爱妻银木心之墓’。

“银木心?”陆绮凝嘟囔句,不就是席策阿娘吗,席策双亲死在同时,怎会提前刻好墓碑呢。

南珵拿着火折子,另只手牵着陆绮凝绕着坟墓转了一圈,这墓上虽是用石头堆砌的,石缝中难以避免会长杂草,如今已快入夏,这座坟头却干干净净的,明显是被人清理过的,而这人会是谁。

席策吗?可没听席策言语过。

二人对视一眼,都摇摇头,这坟前还摆着吃食,像是刚摆的。

二人又来到墓碑前,南珵火折子往碑前一晃,那新鲜的尚存微弱香气的美味菜肴落在二人视线内。

“这人还是刚来上完坟的。”陆绮凝像是猜到什么,又看了眼陷入黑暗的竹屋,“会不会是昭兰寺住持。”

住持?

南珵下蹲三分的身子,楞了一瞬,待他直起身子,道:“住持欲意何存呢?”

除了住持二人也想不到还能有谁,自二人来竹林看着,觉不可能有第五人前来,况且那住持敢带沈翎过来,说明是知晓‘月川亭’晚上是无人来的,那便不假了。

“住持来看席策的阿娘,沈翎或许也知晓。”陆绮凝重复句,她真想不到寺庙和尚,如何与席策阿娘认识的,难道也是为了给席策阿娘报仇,才将罪魁祸首的儿子放在寺庙,慢慢折磨?

**

进入五月,江南城早已入夏,炎炎夏日让城中百姓整个白日都不愿出门,夜晚清风习习,百姓才愿意出门赏玩,城中夜市繁多,自护城河那边的小国全被收复后,很多小国都选来城中买本地物什,多了很多稀奇古怪的玩意。

陆绮凝跟南珵整日除了在湖心书院跟湖心亭外,其余时间二人都是形影不离的,日子渐渐炎热,二人离期渐渐明朗,谁都不愿将剩余的时间浪费掉。

当二人再次见到沈翎跟住持是在这日晚上,城中庙会,按惯例,城外昭兰寺的和尚,都需进城念经一番,以求城中安然无恙。

这次沈翎已不再是带发修行,而是已剃度,阪依佛门。

隔着人群,陆绮凝和南珵在寺庙隔壁的茶楼与沈翎匆匆一瞥,很明显沈翎从楼下过,未看到二人。

“沈翎之前不信誓旦旦说,他不剃度吗?这才多久脾性便改了?”陆绮凝轻轻拿着手中茶盖在茶盏口上转悠,这茶水是加了槐蜜的,热水泡开,止不住的清香往她鼻息里钻。

南珵只往楼下看了一眼,就扭头一直盯着陆绮凝,茶水热气氤氲在这姑娘脸前,隔着朦朦水汽,他看她视线不减半分,在这坐着,他似是并不愿想让陆书予提起旁的人,心中闪过一瞬不悦,也只是留在心中。

他轻微一笑道:“或许是真的看破红尘了。”

陆绮凝微微嗅了两下,除了空气中凌冽淡淡槐花香,好像还杂带了一丝酸酸的气味,她抿了抿唇。

今日是五月一,她答应好好陪南珵一日的,决不提案子和他人,二人分别的日子就在八月下旬,秋闱成绩出来后,只剩下不到三个月的光景,她刚刚没忍住。

十年前席策家铺子失火之事,局中人不主动道明,她和南珵是查不出什么的,何况前些日子席策说并不知那晚一事。

那就奇了怪了,银木心身为席策阿娘,怎会不告知呢,恐怕是席策阿娘都不见得跟住持熟知。

陆绮凝未斟酌,提着她裙摆起身,来南珵这边,跟人坐在同处,茶馆里隔间隔音并不大好,隔壁高谈论阔的少年笑声清爽,像二人桌案紧挨着的敞开的支摘窗,微凉夏风,将她的鬓发带到她白净额前。

今日白日未外出,她便没上妆,清丽白皙的脸颊在桌案上烛火摇曳中有了几分娇貌,眸中清波含着春日百花齐放。

她小拇指去勾南珵手指,勾到了便将这人手指一并拉住,“那我们不谈他了。”这是她破天荒头一遭哄人,没啥经验之谈,只道直言片语,想着能解释一二。

南珵手比陆绮凝大,他将这姑娘包裹着他的小手反了一下,成他将她的手抓在他手心里,不是十指相扣,而是这姑娘的五指被南珵捆在他手中。

“那夫人亲郎君一下。”他可不愿让这姑娘一直来哄他,他可以一直哄她。

至于哄他嘛,一个吻就什么都解决了,反正他才会是那个一直陪在陆书予身边的男子,除了他谁也不行。

陆绮凝原本坐在软垫上,她坐着是够不着去亲这人的,需她身子往起正正,但南珵却选择他自个将头低下来,来给她亲。

这吻充其量就只能算是她主动去亲的,当她唇瓣刚碰到这人时,这人另只手就扶住她后脑勺散开的长发,占了主导。

隔间那群高谈论阔的男儿郎不知说道什么,纷纷大笑起来,仿佛是在庆贺什么。

南珵人是背对着敞开的支摘窗,他身后青丝搅着攀延窗沿的凉风,缠绕在陆绮凝脖颈,弄得她痒意不止,嗓音细微“哼”了声,身子也不自觉地后退一点,旋即二人一吻结束,她手拽着南珵那落在她脖颈上的青丝,直言:“这玩意弄得人痒痒。”

许是刚亲吻的缘故,她音调软绵绵的。

南珵将视线从春日盛景上垂落几分,看着这姑娘手中抓着他的头发,他低沉一笑,“那我们换个方向亲。”他未给这姑娘反应时间,借着他浑身使不完的力,刚让这姑娘在他坐之地坐下,外头敲门声三声一阵,扣了三阵。

这是二人跟别院侍卫婢女约好的叩门声,是急事,若无急事便只叩一次三声。

窗外这会儿风渐渐大了起来,南珵起身越过陆绮凝将窗户合了起来,并给这姑娘整了整衣衫秀发,他指尖几撮儿发丝顺着溜走,他眸中顺势被平静色占据。

“进。”

今儿随侍的是白羽,他快步进来道:“‘慈安和尚’在给城中庙会诵完经后,找了无人处自杀了。”

白羽口中的‘慈安和尚’便是沈翎剃度后的法号。

“什么?”陆绮凝跟南珵同样疑惑。

都剃度了,明显是放下过去了,为何还要自杀。

白羽摇摇头,其余的他便不知了,是守着沈翎的暗卫前来禀告,他才知晓的。

二人起身,匆忙往刚白羽说的庙会一旁无人的巷中走,索性待二人到时,沈翎没被住持弄走。

城中庙会,每年只五月一次,小和尚诵完经必须离开庙会,只住持会停留多时,用艾叶沾水在百姓手中划过,预示着平安顺意。

地上沈翎一动不动的,手腕一旁的血迹摊开,在青石地上快速流动,暗卫也不知该作何了,只发信号让自家主子定夺。

“将沈翎挪去官衙,不要去湖心亭,直接去十里街的官衙。”陆绮凝脱口而出,秋闱考试已不足三月时间,虽她不迷信,但也得给学生们造个好环境才是。

“待住持结束送平安后,你告知他,就说沈翎自杀了。”

南珵吩咐白羽道,顺带示意让一旁的暗卫过来,“你去将戏园子里的珈音娘子一并请到官衙。”

沈翎跟住持之间到底发生何时,待会估计就全都知晓了。

**

十里街正是夜市高声时,这里摆摊商贩底气足,叫喊声高亢嘹亮,引得百姓一惊一乍的,而后商贩在连连道歉。

这时那被不知暗卫从哪找来的白布将沈翎全身蒙起来,抬到十里街时,百姓纷纷躲避,一时间议论纷纷。

“老天爷保佑,庙会这日晚上见了死人,今年可别倒霉啊。”

“是啊,这死者被两个着便装的男子抬着,这方向一看就是去官衙的路,若是寻常死了人的人家,何用去官衙,想必又是有不得了之事发生。”

陆绮凝跟南珵的马车紧随其后穿过十里街,=时,外头百姓交谈声无法避离,随着摇摆晃动的帷怅,传入二人耳朵。

十里街就这一条主路是最快到官衙的,必须走这一条路才可,他路都是七怪八弯的巷子,更是阴暗,万一被巷子中行走的行人看去,岂非更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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