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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传说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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樱桃林有一个美丽的传说。

传说,在月上林梢的时候,有人从红房子的屋檐下走过,从寂静无声的湖边走过,踩着像雪一样松软的泥土走过整片樱桃林,走遍整座樱桃园,回头看时,满树樱桃花却都变成晶莹的雪花。

孟怜青偷偷想:谁编的无厘头传说,拿出来哄人。

谢江思不仅偷偷想,她还大声说:“这个传说是谁告诉你们的呀?樱桃园里不是只有你们两个人嘛?”

孟怜青头疼。傻孩子这是渲染氛围——

苏家姐妹不说话,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两道不同的声线又齐声说:“不知道。”

下午的天气有些冷冷的,似乎快要下雨的样子,苏英桃出门看了天回来就很是不快,说晚上可能要下雨。

下雨没什么。满园子的花呢?

苏莺雪很沮丧。

满山的樱桃花已是盛极时,这时候要是下一场急雨,恐怕明日一早起来,“满地都是残花了”。

全球通说:“花谢了也没事,那不代表很快就有樱桃吃嘛!”

谢江思竟然也难得伤感,和他说:“那花和果,也不是一种东西呀!”

……

孟怜青将目光移到那两幅挂在客厅的画上,森林在左,白雪在右,采用的都是水彩,色彩对比鲜明,就像童话书中美丽的插画。

苏莺雪说:“养一棵樱桃树要十年呢。”

全球通表情疑惑,苏莺雪进一步向他解释:“一课樱桃树刚刚栽下的两三年,往往都不会结果;再往后两三年,开始结那种又小又酸的果子;等到樱桃又大又甜,往往又要再等上三五年。”

谢江思听了她的话,忍不住砸了咂嘴:“外面那些樱桃树都种了多久了啊?”

“说不清。有快十年的树,也有才几年的小树。要等到五月结了果,看它树上情况最好分辨。”

这样闲适温和的氛围出现在这里,孟怜青也恍惚起来,仿佛自幼便住在樱桃林,看四季往来流转,天气时时变换,三月环游花的海洋,五月品尝或清甜或酸涩的红樱桃。

苏英桃说:“养一棵樱桃树要十年,樱桃果用来食用,樱桃木还是用来制作家具的好木材。”

全球通兴奋:“这个我知道!游戏里面就有一种木材是樱桃木!”

孟怜青也玩过,但是她记得樱桃木大都是黑色樱桃的木材,梦境里这一点又和现实中不同了——想到这,那身临其境的恍惚感就少了些,她这才惊觉是那梦境清醒度的影响。

……毕竟是梦呢。

门又被敲响了。

这次谢江思离得近些,她上前打开门,门外站着温百灵,小腿上贴着几个创口贴,为神情高傲冷淡的温大小姐添了两分可爱。

温百灵不看孟怜青她们,只张口道:“一个男生走山那边下山方向去了。”

孟怜青还没反应过来王宇走山那边下山是什么意思,却见余光里,苏家姐妹一模一样的脸都猝然变色——!

……

樱桃林伴着樱雪中学坐落在这里,它们紧挨着已经有好多个年头,每年都会有人来砍伐一批足够成熟的樱桃树,将木材传输到雕刻家、家具厂工人们手里,同时种下一批樱桃树苗,等它们长大——如此周而复始,山上每年都有看不完的花,品不完的甜樱桃。

今年与往年格外不同。

樱桃林有一批樱桃树将在这个五月迎来它们十年来最甜的樱桃果,但是它们等不到了。

山下的伐木工们提前来到,他们接到命令,要将这满山的樱桃树全部砍掉。

他们对苏家姐妹说:樱桃园要种新品种的树,林中要修建新的建筑。

“这简直不可理喻!”苏莺雪好看的眼睛憋着一汪泪,泪珠掉出来变成浅粉色水晶,再柔和的嗓音也显出呜咽来,“凭什么在还没结果的三月就要动手?凭什么要一下子将所有的樱桃树都砍光?”

苏英桃也冷冷说:“这么多年都种着樱桃树,为什么突然就说樱桃树不好,要换品种?”

“林中还有才种下两三年的小树,这就要将它们砍掉!”苏莺雪的粉水晶掉在衣服上,积累起来像一捧璀璨的宝石,“他们前两年栽这些小树的时候可没有说过!”

伐木工们和苏家姐妹僵持,伐木工们要从最大最好的那一批樱桃树开始砍,树旁画着三角形的铁牌子是它们的身份证明。

苏家姐妹不同意。

无论是种新品种的树,还是修建新的建筑,她们都绝不同意!

……

孟怜青从小住在樱桃林的红房子里,房前有平静美丽的湖泊,她还有两个妹妹,二妹活泼开朗,三妹,哦,三妹——

“姐姐!”有人喊她。

孟怜青情不自禁循着声音去找发声处,她这时才发现自己站在窗户前,阳光带着暖意洒进来,视野中是那片清澈透亮的湖,那明亮的声音从楼下传上来。

窗子只有半人高,她两手按住窗台,将上半身探出去小心往楼下瞧,看到扎着双马尾的女孩儿站在屋檐下晃着头俏皮地笑:“姐姐~!”

熟悉的无奈浮上来,孟怜青说:“谢江思!你又在那里干什么!”

谢江思很不服气。

她两手朝天上一甩,水珠飞起来,两只手都湿漉漉的。

“小妹要放学了嘛!我刚摘了些樱桃来洗,她最喜欢吃了!”

孟怜青手一推窗台,笑着转过身去,从她自己的房间里出来,走过一小节走廊,顺着楼梯下楼去。

小妹回来了。

小妹是个很乖巧很优秀的女孩儿,她从小都很听大姐姐的话,至少表面上是这样的,她从来不需要别人为她操心,很小的时候就会帮姐姐在湖里舀水,给新生的小树苗密切的关注。

孟怜青站在一楼的门口,小妹背着粉色的书包,齐耳的短发用一个小猫发夹别在耳后,抿着唇瓣走来牵她的手,喊:“姐姐。”

孟怜青一边牵小妹的手一边揉她的头,小姑娘的头发丝软软的,像春天里河边柔软的柳枝。

小妹不习惯这样亲密的接触,甩了甩脑袋从她手下挣脱去,却又挽着她的手臂,眼睛开心地弯了弯。

她搬出凳子到屋檐下,和两个妹妹一起围着一个铁盆坐,铁盆里泡着大颗大颗的樱桃,手伸进去,首先就接触到水的清凉,和湖水是同一个温度。

小妹抱怨作业的繁多,做完一本还有一本,学校里的老师还要求家长检查做完没有。

孟怜青拿起那一本练习册翻开,在扉页看到小妹的字迹:“高一1班,温百灵”。

……是的,小妹的确是叫这个名字的……不是吗?

这一丝犹豫像一根羽毛,轻轻在心尖挠了挠,然后轻飘飘落下去。

她也很为学校的作业量不平,怜爱摸了摸小妹毛茸茸的脑袋,小妹一下子趴在桌子上,埋在胳膊上的头侧过来朝她眨巴眨巴眼。

孟怜青忘记了自己前面说了什么,最后一句倒是记得很清楚:“……去林子里玩!”

湖边的草又浅又青,脚丫踩在上面痒痒的,二妹光着脚在不远处叫:“有虫!有虫!”

小妹撇嘴说:“她真胆小!”

可是她知道二妹是不怕虫的。

女孩儿风一样奔过来,左手右手分别牵住了她们两人,三朵花儿开始转圈圈,一圈、两圈、三圈,星星在她们眼中荡漾,月牙是她们笑起来的眼睛。

小妹坐在房间里的椅子上写东西,孟怜青端着牛奶飘过去,女孩儿猛地转过身来看她,眼眶里积着亮晶晶的泪。

于是孟怜青搂住她,为她唱起儿时的歌谣:

“……小河青……”

小妹不好意思地笑,她投入孟怜青怀中,孟怜青微倾的时候,看到桌上摆着她正在练的字,最后一个写的字是“闻”。

孟怜青和两个妹妹手牵着手,二妹穿了条白色斑点的红裙子,双马尾的其中一个绑着红色的蝴蝶结;小妹戴着白手套,脚上的小黑皮鞋很洋气。

她们手牵着手走在林子里,就像从前小时候无数次做过的那样紧紧牵着,遇到两棵樱桃树间缝隙较为狭小时,就侧着身体牵着手通过,再将队伍摆回来。

树上有好多好多的绿叶和红樱桃,尝起来又酸又甜,樱桃籽被埋进松软泥土里。

四周很空旷,孟怜青坐在草地上,坐着坐着她就躺下去。

她闻到空气和泥士混合的气息,并确信土壤有一种不可言说的芬芳。

夜空是画着星星的帘幕。

二妹躺在地上,两只手举过头顶,她说:“为什么星星会眨眼?”

小妹说:“你好傻。你应该问,为什么星星不睡觉?”

孟怜青听着她们的声音和呼吸声,困意模糊了思维,她也想问,可是广袤星空掉在眼前,空空的手里抓着星星,流水轻轻洗刷全身,她张开嘴也是徒然,天地间全是回音:“……”

她们从樱桃林穿过回家去,手牵着手,任由风吹起一模一样的黑头发,并不觉得冷。

但是晨曦中的景象让人傻了眼。

伐木工们唱着歌抬起圆柱状的樱桃树干,失落的樱桃树枝们躺在地上,樱桃果滚落,被忽视、被碾碎。

只有可怜的树桩还在地面上,悲泣着它们的命运。

伐木工们说:“樱桃园要种新品种的树,林中要修建新的建筑!”

他们脸上带着愉悦的笑容。

被砍伐的樱桃树越来越多,红房子周围的空圈越来越大,目之所及都是光秃秃的树桩,被碾碎在地的樱桃。

“把它们送到工厂里去!”一个人说,“这些都是做家具的好材料呢!”

孟怜青和两个妹妹站在树桩前,她们不知道什么时候背靠背围成了一个圈,紧紧牵着手,茫然注视着这一切。

只有手心有温度。

樱桃树一棵一棵躺倒了,樱桃树的故事扑上来。

它们长出声音,发出长啸似的悲鸣。

“为什么、凭什么?凭什么我们是被砍伐的一批?”

孟怜青攥紧了手,可她立刻发现二妹小妹的手变得硬起来、凉起来,无言的恐慌笼罩了她。

你们为什么不说话?

你们为什么不辩解?

你们为什么不凋零?

难道这不是我的童年、我的回忆、我为之魂牵梦绕的一生?

冰块在玻璃杯中碰出脆响,孟怜青“唰”地睁开眼睛,看到清晨阳光倾倒进来,自己手中捏着的是寝室床边的铁栏杆,视野上方飘着弹幕。

【梦中梦!】

作者有话要说:我爱姐姐妹妹设定(戳手)

想改个文名但不知道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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