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两人都穿着病号服,且像年龄相仿的朋友,旁边的人早就掏出手机报警了。
“林霖,你开心吗?”
微风将少年的额发打偏,精致漂亮的眉眼一览无余。坐在轮椅上的同龄少年表情痛苦,清俊的脸庞狰狞扭曲,打在白峤脸上的是微风,打在他脸上的像寒风刺骨。
林霖一条胳膊抓住扶手,另一条抓上了白峤的手,生怕自己被一个猛劲儿摔的飞出去。
偶然间,余光发现路边柳树下的一抹背影,同样是坐着轮椅,男人双眸紧闭,貌似在小憩。苍白近乎透明的肌肤下是淡青色的筋脉,浓色的唇瓣丰厚上翘。他素色的手腕上盘着一条佛珠,唯一暗红的穗子坠在珠间,莫名的,妖艳诡魅。
白峤把他形容成吸□□气的九尾狐,林霖说他没有礼貌,怎么能把陌生人比喻成这种东西。
刻意降低音量的少年们远离,白峤也降了速度,怕把人吵醒。原地,男人睫毛轻颤,轮椅的滚动声缓缓消失,许久后,又沉沉睡去。
天色逐渐昏沉,夕阳隐隐散发着余温,一整个天空都被这昏黄覆盖,绚烂盛大的夺人眼眶。
白峤尤其喜欢这个时段的天空,总觉得比起夜晚的星河壮丽,他更钟情于地平线上悄然的橙黄天际。
“白峤。”
“嗯?”移开眼,白峤疑惑低头。
“你以后想做什么啊?”林霖轻声问道。
这是个值得深思的问题。
但懒散如白峤,深思这个词从不会出现在他身上。
他回答:“什么有趣,就做什么。”
“现在最有趣的,就是推着你再跑一圈。”
“等等,你他妈到底是哪来的力气啊!”
林霖风中凌乱,当年中考体测,一千米白峤用了十五分钟,给林霖腿锯一半都不至于这个成绩。
这才两年的时间,物是人非。
白峤带人带轮椅,时速赶超约德尔。忘了说,约德尔是林霖养的狗,是条血统纯正的雪纳瑞。
该死,林霖短时间不想再看见卷毛的任何生物。
又路过那棵柳树,出乎意料,树下的人居然还没离开,仍然保持那个姿势熟睡。只不过身上的毛毯有些单薄,男人脸色不太对劲,大概是冻到了。
“哈,总算让我抓到把柄了。你家医院怎么开的,病人来这里花钱受罪吗?”白峤道。
林霖心虚的别过头:“不是我开的,别问我。”
“回去就让我爸爸撤资。”在场唯一直立人抱怨完,朝男人走去。
“先生,醒醒…先生?”
男人悠悠转醒,漆黑卷翘的睫毛如羽翼般轻盈绽开,白峤惊奇的发现,他的眼珠是湖绿色的,外国人吗?
“你好?天快黑了,再睡下去可能会感冒哦。”白峤半屈着身子,眼睫弯弯。他没有发现,两人靠的极近,白峤的下巴几乎要挨在男人的腿边了。
白峤向来是个无所顾忌的性格,家里人也宠着他,直接导致白峤做人处事都没有边界感,偏偏人生的极好,撒起娇来,就算被冒犯了,气也随着这人的甜言蜜语飞走了。
漂亮的学生仔。男人眨眼。
“谢谢。”男人揉揉睡的发昏的脑袋,随即把毛毯拉开叠好,在其余两人的注视下,站了起来。
白峤眼底的震惊被男人捕捉到,后者轻快笑笑,表示只是想找个风景不错的地方歇息,坐轮椅只是因为方便移动。
“…好聪明的方法。”白峤恍然大悟,打算隔天也搞台轮椅坐在楼下晒太阳。
男人忽的俯身,脸凑近跃跃欲试的白峤的耳边,轻声说了些什么。
林霖坐在远处,听不见,但他能觉察到,白峤的眸光越发亮堂,望向自己的视线也灼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