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年游走在黑暗中的人仿佛失去了痛觉和害怕的情绪,面对敌人,只有一个宗旨——杀。
所以协田毫不迟疑地出手,也是奔着取兔子面具的性命而去。
如果换一个对象,他这无视自身伤势用力一击的行为有极大几率能够实现,可他袭击的对象不是普通人,也就注定他不会成功。
非但不会成功,反而会失去另一只手的健康。
协田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双手及腹部三处传来的剧痛让他惊愕万分,更让他难以招架的是,兔子面具搭上他的肩膀,以让他无法逃脱的力道挟着他离开。
“你是谁?”协田沉声问。
兔子面具并没有说话,协田正要再开口,肩膀传来关节错位声,猝不及防的攻击让协田本就白的脸色又白了三分,额上沁出豆大的汗珠,而那只搭上他肩膀的手依然牢牢抓着,绝不会让人怀疑手的主人有能力将他骨头捏断。
“你想做什么……神威先生。”协田右眼阴鸷地盯着神威,没错,他认出了神威,第一眼就已经认出,哪怕神威穿着一件将头发衣服身体都罩住的斗篷,戴着遮住面容的兔子面具,他还是轻易将人对上号,前一句的询问只是试探。
兔子面具,神威本兔依然没有搭理协田,他“揽”着协田飞快地穿梭在街巷中,完全不顾协田身中一弹且两只手皆骨折的状态。
协田有心逃走,可后伤的左手让他清晰的意识到这条路绝对走不通。
他大脑在飞速的思考该如何应对,当初在寿司店第一眼见到神威时他就闻到神威身上与自己身上一样的味道,那是血腥的味道。大抵是同类之间更容易发觉对方属性,所以他猜测神威也是很早就知道他不干净,他没有立刻就对疑似发现他危险的神威灭口,而是神威再次进寿司店并针对他的“受伤”的左眼说了一番不好听的话,他才正视起神威,随后派人去查神威身份。
他的直觉告诉他,神威不会是各国调查局的人,事实上,他也确实没有查到神威正义一方的身份,可是,神威却做出了比调查人员更让他愤怒的事。
——研究所资金链因神威一人而断,这无异于是挑衅组织。
即便如此,他起初也没有想杀了神威,无他,能够以一己之力将地下拳击场和军-火-走-私集团一锅端的人,是极其特殊的人才,尤其神威就像是凭空出现,背景干净……这个背景干净特指他和任何一个国家机关都没有牵涉,如果能将这样的人才收归到组织,不说收归到组织,仅收归为自己的心腹,也必然是一大助力。
然而,在他和神威有下一步接触前,神威又干了一件“大事”——神威杀了科恩和基安蒂。
论交情,他和科恩、基安蒂的交情并不深,属于同事可以合作但不会深交的关系,可科恩和基安蒂于组织来说,是两把利刃,这两把利刃分明只是执行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任务,却因神威的横插一脚葬送性命,于组织来说是莫大的损失,以及,组织和神威的仇,也彻底结下。
但他万万没有想到,组织才安排了人去杀神威,神威竟先组织一步找到了他!
神威……究竟想做什么?
不知走了多久,雨水丝毫没有减小的趋势,也正是这些雨水,将协田伤口处流下的血冲刷得干干净净,不留一丝痕迹。
协田的唇色已因失血过多变得苍白,他心里不是不急,如果他的双手不能及时就医,日后必然会废掉,他一点也不想成为一个双手被废的残废。
同时他也清楚,他不能在此刻去踩神威的底线,否则他可能连残废都做不成就先成一具尸体。
所以,他只能等。
寿司店厨师只是他用于掩藏真实身份的假身份,他有自己真正的事业,他如果没有及时回去并联系下属,那么很快就会有人意识到他出问题,从而根据他身上的电子芯片锁定他的位置,在救援自己的人到来前,他要做的仅有一件事——稳住神威。
他沉默地走在神威身侧,没有问神威要带他去哪,没有求饶,他安静的就像一个听话的傀儡。
一米,两米,五米,十米,一百米,一千米……
“踏踏、踏踏……”践踏着雨水的脚步在昏暗的巷道中响起,协田耳朵动了动,右眼中闪过一抹精光,他知道,他等的人来了。
密集雨滴砸上他身时他还没反应过来,反应过来时瞳孔再次缩到针尖大小,脸颊肌肉狠狠抽-动,展现在他面前的,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是的,屠杀。
穿着黑色雨衣的四名杀手在看见神威的一刹那就将木仓口对准他,而在子弹出膛的瞬间,神威人如子弹疾射而出,他并不是直冲四人而去,而是一脚蹬在墙壁上,借力高高跃起,落下时他以伞为武器横扫,将一人的脖子打断,紧接一个后踢,将身形魁梧的一人踹飞,撞断一人粗的电线杆;他没有停手,腿收回的下一秒一拳迎上一名杀手的胸口,从协田的角度能清晰看见那名杀手后背高高隆起的一处;几乎是第三名杀手被一击致命的同时,第四名杀手的脖子也被伞尖贯穿。
见识过无数杀人现场的协田第一次知道杀人可以如此的“纯粹”,亦是第一次知道,人命是那么脆弱,脆弱到似乎一根手指就能碾死。
他心中难以抑制地生出了恐惧,是的,恐惧,这种于他而言本该陌生至极不该在他身上出现的情绪,偏偏出现了。
当他看到神威夺过一名杀手的木仓并将木仓口对准自己时,他的喉咙干涩一片,竟是失了声,汗水混合着雨水滴落,这一刻,他的膝盖甚至是软的。
神威扣动了扳机。
一木仓,两木仓……
协田踉跄两步,错愕地发现子弹并没有射中自己,倒下去的,是他身后另外两人,这两人原是想趁神威和四名杀手缠斗救走协田,可谁也不会想到,神威能在一个呼吸间就将四人全部解决。
游走于生死边缘的人,终于有一天真正见到了从地狱走出的死神。
……
协田如一条死狗一样被神威拖进了一个废弃的工厂,不是他不想挣扎自救,而是……无能为力。
他早就清楚,能凭一己之力勇闯组织军-火营地、他想要收为心腹的人,绝对是超人类存在,也许,神威服用了什么药物,才让他拥有了人类所不能及的身体。
神威杀了来杀他的杀手,可却留下了自己的命,协田不会认为他是心软,那么,他留下自己究竟有何目的?
“哒——”面具被放下的声音让协田收回了所有思绪,他瞬间进入备战状态,可很遗憾,纵然他备战做得再足,他现在失去双手的作用以及失血过多,战斗力基本等于无。
基本等于无……
不等于没有。
神威打开手机的手电筒,驱散了废弃工厂的黑暗,他摘下斗篷的帽子,露出帽子下方一头火红的头发……别问他为什么是这个颜色,只能归结为白雀的恶趣味。
红色的头发衬得他本就白皙的皮肤更是如雪一样,分明是一张干净无比的脸,眼睛也是似海洋一般澄净的蓝,看起来那么无害,下起手来却变成世界上最凶残的刽子手,手起刀落,毫不含糊。
“胁田兼则,或者,该称呼你的代号——朗姆?”神威不紧不慢朝协田走去,脸上一如既往挂着微笑。
协田,代号朗姆的男人在听见“朗姆”时呼吸变得粗重,他侧趴在地上,费力地转动脖子看了神威一眼,缓慢问:“我今天能活着离开吗?”
“不能。”神威蹲下-身看着他,笑吟吟回答。
朗姆眼皮抬了抬,嗓音沙哑问:“你究竟想做什么?”
神威摸出了一把薄薄的刀,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说:“我前两天看电视时看到了一种酷刑,名字叫‘凌迟’,你知道‘凌迟’是什么意思吗?”
朗姆眼皮跳了跳,很显然,他是知道“凌迟”是什么意思的。
神威也看出朗姆知道,所以他将刀片置于朗姆脸颊旁,不疾不徐说:“我要组织所有的信息,包括实验室的具体位置,以及……组织首领的真实身份。”
“你是调查员?”朗姆的第一反应如此,而当他问出这一句后,反应迟钝的感受到了脸颊的痛楚。
“我其实没耐心将人片成片状,所以我决定直接扎刀,你多说一句废话或者假话,我就在你身上捅一个窟窿。”神威说这话时也在感慨,没有下属可用,连审讯这种事都得他亲自上,也是让他不太习惯。
魔鬼……是朗姆此刻唯一的想法,他舌尖顶了顶门牙,准确说,是门牙外那两颗看起来有点可笑的大板牙,这两颗可活动的牙齿下面藏着一件武器,如果使用,他只有一次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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