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来以为,在偷偷摸摸去找我岳母这事儿上,有柳逸欧阳做我的同盟军就差不多了。但是万万没想到,也会把老楚他们一家四口也牵扯进来。要说他们这一群人也是挺不容易的,一边得替艾净亭瞒着我,一边又得替我瞒着她。几个月下来,都能拿奥斯卡了。
啊对,肯定很多人奇怪,为什么是一家四口。本来确实是三口之家,这不老楚、纪凝,Iris (大名楚月恒),你们都知道的。而很久之前,我跟艾姐姐不是帮老楚他们带过一个周末的孩子嘛,就在那一周,神奇的事情发生了,嗯,他俩又有了老二,一个淘小子,叫楚月眠,九岁,正是胡折腾乱闹的年纪。但是好在,Iris已经大了,特别有长姐风范,所以这小子对他姐言听计从,也挺好管。
而当年那个小萝卜头,跟我抢艾净亭的小不点,现在亭亭玉立成了大姑娘。遗传了她父母的好相貌,有一双灵气十足的大眼睛。而小提琴拉的极好,所以Iris一路进的是全国最好的音乐学院。更可气的是,这孩子的艺术细胞也很好,油画陶艺都信手拈来,可能跟我家艾姐姐从小对她的教育有关。
而为什么会把他们牵扯进来,还得说到那件被我岳母点名,被艾姐姐询问的艺术作品。也就是我当初带着去日本拜访我岳母时,拿的伴手礼,一件旗袍造型的瓷雕。花纹仿的艾净亭那件淡青烟雨色旗袍,连上面的结扣我都一比一复刻。
而之所以选它,一个是因为这件旗袍对她俩来说是一个未了的心结。而另一个,则是我家艾姐姐对于母亲的那些记忆里,那些各形各色的旗袍总藏在背景中,每一张照片上都看得见。
但是这里有一个小问题,那就是陶瓷不管是什么种类的,都离不开制胚、阴干、画彩、施釉,以及最后的窑烧。前几步都好说,我可以偷偷摸摸的。但最后这个炉子,我家没有,现搭不可能,只能拿去会馆。
而且陶瓷制品挺金贵,尤其是瓷雕。因为形态不规整,所以如果烧制不当,温度不匀,开裂、釉色纹碎、图案污糊都是常态。这也是后来艾净亭教我做瓷雕后我才知道的,每一件看上去巧夺天工的作品,背后可能是十次百次千次的尝试。而她之所以成功,来自于那天赋,以及被常人忽略的辛苦。
说起来好笑,我俩这行业莫名其妙的都算匠人,在一方台子上雕雕画画,用指尖刻笔追寻被生活俗世遮盖起来的梦。而我俩陷在作品里的时候,哪怕在同一屋檐下,也可能一天说不上一句话。直到晚上收了笔,才会用那满屋的烟火气,剪不断的饭菜香把对方从自己的世界里拽回来。
所以我俩的生活相对简单,可也复杂。毕竟哪怕我俩多想躲在这乌托邦里,过像陶渊明般悠然见南山的日子,可现代社会的生活节奏快,艺术又是锦上添花的东西,我们都知道不能把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这样不保险。
所以另一面的我俩,在尘世的烟火气里打着滚,我在木屑尘嚣的工厂里,设计做着那些符合现代审美的家具。而她,也需要在各色人等之间周旋。
好在,回了家,见到彼此,我们能卸下那些伪装,单纯的做自己。而这个时候我才明白,为什么当年她跟我爹都那么坚持,让我别丢了木雕,原来这也是悟我、放空的过程。他们俩都挺了解我的,知道我虽然是个俗人,但也得有个地儿,存放我心里那点阳春白雪。
这一说,又扯的远了。
说回那旗袍瓷雕,我搬了一套制胚的工具到公司,里里外外做了十个一模一样的泥坯,连结珞都是我拍了照片放大后复刻的,花了大半个月。有一回我正在办公室刻苦,我爹敲门进来,打量了一下我脸上和胳膊上的泥,调侃道,“小莫老板,咱家什么时候改行了?也没人通知我啊。”
我看他一眼,“不该问的别问,不该打听的别打听。”
我爹手欠,伸手想拿那还没阴干的泥坯。这个时候最脆弱,指尖用力都能捏碎了。我赶紧蹦起来制止,“您别动,这刚弄好,金贵着呢。”
老爷子一听,手倒是停了,换了个方向给了我个脑瓜崩,“我能不知道么?真把你爹当傻子了。我是想告诉你,你这璎珞结扣的位置不准,左右襟开反了。”
哎?我这一看,还真是……赶紧陪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莫老板别见怪。”
我爹一件件看着我那泥坯,悠悠道,“人家净亭忙着准备婚礼,你在这偷摸忙着准备这个,你们俩还真是挺有意思。”
嗯,这不是头一回听到这个评价了。
“不过……”我爹话锋一转,“你们俩高兴就行。”
这瓷雕是干什么用的,老爷子没问过,他自然也会替我守口如瓶。而从小到大很多时候都是这样,我折腾,他笑呵呵的看着我折腾。如果我弄不明白了去求他,他再出手帮助,也算是成全了他的英雄梦。
我把办公室改了工作间,最后上了色,喷了釉彩,等着入窑烧制。这得靠老楚,毕竟除了他,只有艾净亭有烧制间的钥匙,别人都没有。
而我给楚哥打电话的时候,他声音很惶恐,生怕我问什么不该问的。毕竟我小狐狸的名号不是盖的,他总被我套话,当然,我从来都没什么坏心眼的。
“楚哥,求你件事儿,我得用一下烧制间,出几件东西,但你得保密。”我说。
他沉默了半晌,“净亭这段时间不在会馆,你可以用,但是有监控。”
嗯,从那我就知道了,我俩的婚礼不是在会馆办的。而艾净亭每天早出晚归的出门,也没怎么去忙会馆的事儿,我倒是更好奇了。
“我不去,你去,监控拍不到我。”我说,“反正你每天得去上班,不突兀。”
他又沉默,“可我从来不去烧制间,也不做作品。我抱着箱子,还是很突兀。”
“Iris做作品,她也用过几次烧制间,她去,艾净亭就算见了也不会起疑心。”我循循善诱。
楚哥更沉默了,“那这事儿我怎么跟Iris说呢?”
“你不用说,我说。”我在电话里笑,“我正在她校门口呢,一会儿帮你把大小姐送回家去,顺便看看有小伙子等她没有。”
老楚幽幽的叹了口气,“那行吧。莫染我跟你说,忙完了你们俩婚礼这段,我可得申请放长假,这一天两天玩无间道,我觉得我很折寿。”
“放假这事儿你得找艾净亭,我就是一小跟班,不做主,最多吹吹枕边风。”我乐,“得了楚哥,我看见Iris了啊,先不说了。”
挂了电话,我冲马路对面的人挥手,一早传了信息说在校门口等她,Iris动作还挺快,练完琴就跑出来了。
“小莫姐!”她走过来抱了我一下,这孩子都跟我差不多高了,这才十五岁。根据她爹妈的身高,她怎么也能过一米七,哎,不再是小不点了。
“来了,上车吧,带你吃点好的,贿赂一下。”我拉开车门。
她笑,跳进车里,“那我可得好好宰你一顿,毕竟你让我干的事儿肯定得瞒着我小艾阿姨,她那么精,不多费点力气可不行。”
嗯,这孩子从小,就非管我叫姐,管艾净亭叫阿姨,死活不改口。哪怕到现在,任凭你怎么说,就是不听,于是乎,后来我就放弃了 。
我一路上简短的跟她叙述了一下让她干的事儿,也就是烧制、冷却,然后带回她家先藏起来,回头我去挑里面成色最好的,然后带走。流程不复杂,底款的章是关键。毕竟艾净亭的作品都有底章,她手刻的,别人仿不出。
偷章这事儿……我自然不能教导Iris去做,与长辈的身份不符。于是我发扬了领导风格,提出问题,等待聪明的她给一个解决方案。
你别说,她还真有。
“小莫姐,章不难,我可以用萝卜刻一个。”她说。
“你说什么?”我愣了一下。
“用萝卜,刻一个。”她看着我,“小时候小艾阿姨教过我,刻石章之前,都是先用萝卜、橡皮这种软材质练手的。”
救星啊!但是艾姐姐……怎么没教我呢?
“你能仿她的章吗?”我问。
小狐狸看着我,眯眯眼,“仿是能仿,但是小莫姐,你不是要做赝品出去骗人吧,那我可不能干。毕竟我跟小艾阿姨比跟你亲,我可能替你做对不起她的事儿。”
嗯,她套话、威逼利诱这些话术多半算是从我这学的,心理学的书没少给她科普,我这也算是自食其果了。于是乎,我就给她普及了一下背景故事,以及我后续的寻亲路。
小姑娘嘛,都喜欢这种浪漫的故事,小狐狸也不例外。她眨着大眼睛诚挚的看着我,保证绝对一比一复刻,还拍着我肩膀,说小莫姐,你放心,我一定会保密的。
放心是不能够的,本身我希望知道这事儿的人越少越好,所以我爹、老楚我都没说那么细。而这小狐狸不打破沙锅问到底,绝对不会配合我,我也是没办法。
“Iris,你靠谱吗?”我还是小小的怀疑了一下。
她笑的狡黠,“我知道小艾阿姨在哪,现在在做什么,以及你们婚礼的流程,但是我就是不告诉你,你说我靠不靠谱?”
嘿!这小兔崽子!随谁了!
说是狠宰我,不过她倒也手下留情,选了家日式烤肉。我一边帮她烤着吃的,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问她最近的生活,你们也知道,家里有个青少年,作为长辈总是要操心的。
“Iris啊,最近有没有人追你啊。”我开门见山,毕竟这小狐狸是我带大的,弯弯绕不管用。
“有啊。”她吃着我烤好的牛小排,笑的狡黠,“不少呢。”
“展开讲讲?”我说。
“有男有女,家世长相各异,没有我看上的。”她言简意赅。
“那你这一门心思都在练琴上了?”我点点头,“孺子可教啊,你不成小提琴家,谁成小提琴家呢。”
她眨眨眼,“小莫姐,你不也没早恋嘛。小艾阿姨说了,她是你初恋,除非你骗她。”
“我可没骗她,”我给她夹了块肉,“我念书的时候也没看上谁,大三遇见我家艾姐姐,就一眼定终身了。”
“纯情啊,”她笑,“那我也等等,看看能不能有那个让我一眼定终身的。”
“可别,我这是纯命好,遇见的是我家艾姐姐,有大智慧,一路陪着我长大。一般人呢,还是应该多方学习,积累经验,勤加总结。我这例子不太典型,别回头给你耽误了。”我喝了口水,认真道。
“你这求生欲拉满啊,我又不告黑状,”她眯着眼睛笑,“别人都不让早恋,你这怂恿我早恋,让我爸妈知道了,非跟你跳脚不可。”
“我这也不算怂恿啊,只不过让你别错过心动。毕竟爱一个人也是能力,需要练习的。”我给她夹了块烤平菇,“总之吧,你要是有什么恋爱的情况,不愿意跟你爸妈讲,就来找我跟艾姐姐,我俩保准帮你排忧解难。”
“知道啦,小莫姐,你这操心的性子啊,就一直没变。”她笑,“你对月眠怎么就没这么好的脾气呢。”
“他一个秃小子,那能跟女儿一样吗?就得顶天立地,皮实一点。再说,我也没对他不好啊,哪回干活没叫上他帮忙。将来他要是想娶媳妇,讨老婆,这都是必备技能,你爸不也认同吗?”我自己也吃了口肉。
“嗯,要不小艾阿姨不让你要女儿呢。”她语气悠悠的。
“哎?这话也轮不到你说啊。”我拿勺子敲了她一下,“你从小调皮捣蛋哪些事儿,可干的不比你弟少,不都是我给你平的。”
“是是是,您对我最好了。”她伸手揉着脑门,“比我爸妈跟我都亲。”
“那倒谈不上,毕竟我跟艾姐姐对你喜爱,跟喜欢英镑似的,看着可爱带两天,长了我俩受不了。”我笑。
“拿我跟狗比啊!太让我伤心了吧。”Iris摆出一脸受伤的表情,大眼睛里瞬间水汽迷漫。
“你这演技留着回头骗你爸吧,我们都不吃这套,也就他心疼。”我笑。
“那算了,浪费情绪。”下一秒晴空万里,她又大口吃着肉。看着Iris我直摇头,也不知道回头她得找个什么样的另一边,哎,替对方捏一把汗啊。
给她送回家,又把我这一箱子宝贝交给她。本来我还有点忐忑,毕竟是件大事儿,但没想到这孩子还真靠谱。一个礼拜之后,她给我发了短信,几个字,“我谈恋爱了!”
嗯,这是暗号,她定的。她说这样我就有理由去找她谈心,艾净亭不会觉察。果不其然,我故作吃惊的提这事儿,说得去关心一下下一代的情感状况时,艾姐姐只是抬头挑眉看了我一眼,淡淡道,“你们俩关系倒好,她第一个通知的居然是你。”
我走过去抱住她,蹭着她脖子,“艾姐姐,这是吃醋?”
她伸手揪我耳朵,“那倒没有,只是不知道,你们两个小狐狸,能分享点什么。”
“我只是去八卦,有问题的话还是会带回来,请艾司令定夺。”我抓过她的手,亲了一下,“要不你跟我一起去?”
她笑,伸手摸了摸我的脸,“我不去,她既然只找了你,就是不想我参与,我何必自讨没趣。”
我笑,“怎么听着这么别扭呢,有种小朋友被提问爸爸妈妈喜欢谁,落选一方的感觉。”
她也笑,“小朋友向来都喜欢能陪她们玩的那一方,越不靠谱,越受喜爱。”
我凑过去亲了她一下,“艾姐姐,我有那么不靠谱吗?”
她伸手轻轻用指腹蹭着我的唇,“偶尔。”
她看着我,眼神平静。嗯,我心里有鬼,虽然也想镇定自若的看着她,可仍然被她一点点勾起的唇角弄的慌了心神。
她轻轻吻在我唇上,又在我耳边轻声,“小狐狸,道行还不够。”
我看着她,差点出不去那个门。
但是正事儿还是要办的,我一路飞车到了老楚家,他们一家四口正严阵以待,看来故事线串明白了。我看看月眠,一脑袋黑线,毕竟小男孩晚熟,容易说漏嘴。他看着我,露出一口小白牙,“小莫阿姨,你放心,我什么也不知道。”
我看看他,又看看Iris,欲言又止,挥挥手让他玩去了。
“他什么也不知道?”我问。
“他确实不知道。”Iris点头,“他以为这是我新买的系列手办,追着我爸也要了一套新的模型车。”
老楚看着我,一脸怨念,“花的我的私房钱。”
我乐,拍了拍老楚肩膀,“可惜我没有私房钱,不然肯定给你报销。”
纪凝在旁边笑,“听他胡说,什么私房钱,那是每月给他的零用。”
嗯,又一个妻管严。
打开箱子,我那十个瓷雕在里头,我拿出来一个个比,一个个对,除了一个有裂纹,其余的倒是完好无损。而喷釉在运输中难免有磕碰,有一些釉彩不匀,而下摆花纹虽然我努力复刻,但晕墨的效果只像了八分,少了点飘逸灵动感。
“不够好……”我喃喃。
“你是个木匠,还真想呛行不成?”老楚笑,拿起最后留下的那个瓷雕,翻着看了看底款,“你别说,虽然跟净亭做的还是有细微差距,但也足够以假乱真。这以后啊,市场上要出了高仿品,我就知道找谁负责了。”
我跟Iris 互看了一眼,笑的一脸纯良无害。而纪凝也把这瓷雕拿过去,反复看了看,“你这创意要不回头让净亭再做一版大的,没准也能成东方维纳斯那种经典呢?”
我笑,“但愿有一天我能大大方方的告诉她这事儿,别说维纳斯了,她愿意做个维也纳也没什么不行的。现在这下策也是无奈之举,还把你们一家子牵扯进来陪我胡闹,我这心里也挺过意不去的。”
老楚拍了拍我肩膀,“哎,这就见外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这事儿要是能成,也算是了了一桩大心愿。你放心去,我们都支持你。”
嗯,说不感动是假的,我都热泪盈眶了。当然,他们也盈眶来着。
把东西包好,Iris连礼盒都订好了,看起来挺像回事儿的,而老楚把我的作品也弄成了图册,带着艾净亭的作品集,虽说对方不是真正的客户,但这也算是了解我俩生活的一个窗口,不突兀,挺贴切。
东西我没带走,等着临出发前让老楚拿给我,毕竟以往出差这些东西都是他准备,走流程,艾净亭不会起疑心。而欧阳的电话也已经打过,机票订好飞东京,就在一个星期之后。那时候据我俩的婚礼,还有三个半月。
我不知道艾姐姐究竟有没有发现我背后的小动作,她看向我的目光带点探究,但因为也有事儿瞒着我,少了点理直气壮。奇异的心照不宣,我俩都没问,她忙她的,我准备我的,直到临出发前那天晚上。
我拿出行李箱,默默的准备着衣服,而她靠在门口看着我,静静的。
天气渐热,所以我带的不多,外套加换洗的,也就几件,毕竟我两三天就回来。艾净亭把我拿出来的衣服放进箱子里的,一件件摆好,又装了睡衣拖鞋,最后自己站在箱子中心,“莫染,也带着我吧。”
我看着她,心化成一团。
伸手,把她从箱子里抱出来,搂在怀里,“把你放在箱子里,会闷坏的。”
她环着我,脑袋放在我肩膀,“突然很不习惯。”
我亲亲她耳朵,“我不在家闹你,你不正好清静清静?”
她看着我,“可是我被你闹惯了,不想要清净了。”
“那我带着你,好不好。”我轻轻吻了她一下。
她摇摇头,“我就是任性一下,你知道的,我走不开。”
我知道,她这段时间人清减了不少,披星戴月。我不知道艾净亭究竟在策划一个什么样的婚礼,而这种工作强度,确实让我挺心疼的。都说婚礼是考验两个人感情的一道关,一点不假。尤其是她这种揽在自己身上的,我不知道该夸她傻,还是夸她浪漫。
而我自己也没好多少。经济开始恢复,每天工厂的工作,外贸的单子,样样得核,事事繁乱。我俩需要一个假期,避开所有人和这些凡尘俗事,但是现在情况不允许,也只能先完成那些必须做的。
这才更能明白,人生啊,难得清闲。
那天晚上我没太睡好,而艾净亭缩在我怀里,呼吸很轻,似乎也没入眠。我俩在过去的这几年里,天长日久的黏在一起,甚至想不起上一次分开过夜是什么时候。
是挺不习惯的。
第二天送机,我没让艾净亭去机场,说老楚会送我。她在家门口看着我把行李放上车,伸手摸了摸我的脸,
“莫染,别太想我。”她笑。
“这个我做不到,”我说,“我时时刻刻都想你,哪怕你在我身旁。”
她亲了一下,在我耳边轻声,“可惜,你错过了明天试穿婚纱的日子。”
我笑,“本来你也没打算让我陪你去,不是么?”
她看着我,轻轻歪了下头,“本来是打算让你去的,毕竟那天你都说了,迫不及待。”
我愣了一下,“你怎么不早说?”
她伸手戳了戳我的脸,“我忙忘了。”
我一脸怨念,“这下好,我整个旅程都得想着这事儿,回头柳逸欧阳肯定还得添油加醋的跟我形容,有多好看。”
她笑,“这不就考验你的定力了,士兵,既然选择了远方,就只顾风雨兼程。”
我抱着她,“我没选择远方,我选的永远是家。”
她笑,抱着我,“那,我就在家等你回来。”
我坐进车里,看着她的身影一点点变小,看着家里的大门关上,心里挺不是滋味的。而在机场,老楚把东西交给我,跟我说放心吧,有他们呢。
飞机起飞前我给艾净亭发了信息,只是一个简单的笑脸。而她回,起落平安。像很久很久之前,她出差时我发给她的一样。
时光飞逝,角色轮换,这次出门的是我,在家牵挂的是她,却也没有好受一点。回想无数个日夜,那些她一边工作,一边思念着我的时光,心里酸涩却又甜蜜,原来是这种感觉。
四个多小时,飞机落地,我第一时间给她去了电话。
“艾净亭,我已经平安到达了,一会儿到酒店再联系你。”
她笑着说好,又补充道,“莫染,寿司你吃不了,就替我多吃一碗拉面吧。”
一瞬间……好想她。
作者有话要说:你们觉得这偷偷摸摸给对方准备惊喜的俩人,究竟是缺心眼,还是浪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