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成短短的几天春节假期转眼即逝。
索性的是，他跟着周潇煜一起工作，便一点怨念也没有，甚至乐此不疲。
他随行周潇煜的应酬从大年初三到了公司真正开工的日子。
而这一小段时间，于成都被周潇煜留宿了。
于成有些‘心怀鬼胎’的没有拒绝留了下来，甚至还回家多拿了两套可以穿出门的衣物。
他虽然还不清楚他喜欢周潇煜这件事被周雅发现了是好是坏，但他也没有想过要真的等周雅有空来找他掰扯再做行动。
至少周雅是G市唯一一个知道他的秘密且还支持他的人，这无疑是给了他一点想求证的信心。
只是.......他的试探行动好像有点犯蠢。
可是再犯蠢，他在周潇煜家里住的这段时间里，也能发觉到周潇煜好像有点纵容他。
比如，他在周潇煜家里自己做完饭后，每一次都要让周潇煜帮他吃掉他碗里说吃不完的东西。
此番来来回回了四次，周潇煜却只是问他：“你最近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这么挑食？”
于成回应他的，只是静静看着他不说话。
周潇煜过后也没有多说什么，他还是这样干的时候，他依旧无二话全然吃掉。
为证明这个事，于成中途还约过邓凯出去吃过一次饭。
他忍着在他人面前犯蠢的羞耻，硬是指着自己碗里的东西，问邓凯要不要吃。
换来的便是邓凯的大惊失色。
“于哥，咱吃不下就别吃了，就这一点点也不浪费的，而且.......抱歉啊，我只能吃得下我对象剩的东西。”
于成：“........”
看来，周潇煜这么多次下来，没揍他也没骂他就已经很能说明什么了吧。
他会第一个找邓凯证明，也只是因为他在G市结识的人中，这个朋友算是最好的了。
邓凯没揍他也没骂他，估计也只是尊老。
他甚至非常清楚的明白过来，如果他要是敢找A市的那些同性朋友求证，估计会被揍，然后再慰问他是不是有病。
吃对方剩的东西，这应该对于朋友之间关系来讲，是挺超纲的吧？
这天晚上，于成跟周潇煜没有工作没有应酬，早早一起回了家。
洗漱收拾完后，两人便又窝在沙发上找影片看。
但是今晚的于成怎么也看不进去剧情，他心里藏着事。
“想什么呢？”周潇煜似是发现了他的不专注，侧过脸问他，“是我找的这部不好看？”
“没有，可能这几天工作有点累了。”于成又开始说谎。
周潇煜闻言：“那你先去休息？下次再看。”
“没事，现在还早，估计也睡不着，可能看着看着就困了。”
话都说到这了，周潇煜只是又看了他几秒，没再多说什么。
于成的注意力依旧不在电视机上，他余光一直瞥着周潇煜。
然后脑海里不断闪现着，还有什么东西是能证明周潇煜对自己与对待朋友是不一样的。
他逐渐大胆地上下打量着周潇煜。
如果平时自己莫名其妙踹朋友一脚，对方肯定二话不说直接先踹回来吧？
但我要是被周潇煜莫名其妙踹一脚，我肯定不会先直接踹回去。
那我现在要是莫名其妙踹.......
坐在他旁边不远处的周潇煜似是终于受不了这道打量的视线，立马侧过脸：“你今晚.......”
话未落，就见他的小腿被于成抬脚轻踹了一下。
很轻，不重也不疼。
“你这又是什么意思？”周潇煜面上也不生气，反倒语气有些调笑，“是我今天工作的时候，有哪句话惹到我们于助理了？”
于成：“.......”
既没觉得我莫名其妙，甚至还反思起自己了？！
这正常吗？这绝对不正常！
于成盯着周潇煜看了好一会，然后轻咳一声：“没......没什么，我脚抽筋。”
现在还不能太直接，有些事我必须得先向周雅确认一下。
——
“等会你自己先回家吧，我下班有点事。”于成在傍晚给周潇煜汇报完工作后，朝他开口。
周潇煜闻言先是抬眼看了他几秒，然后道：“那我送你？”
“不用。”于成回绝得很快，“不是什么大事，我处理完就回了。”
他话都这么说了，周潇煜也没能再说什么，只是安静了一瞬，便说知道了。
临近六点，晚上没有安排工作的周潇煜处理完手上的工作，没有立马起身下班。
于成不跟他一起回去，似乎就也没必要急着回家了。
他在办公室多待了半小时后，才终于起身。
春节正月过了一半，G市的气温就逐渐升温了，没再那么寒冷。
周潇煜没有穿上外套，直接拿在手上就推开办公室门走了出去。
然而一出门，他就看到了于成还有周雅从前者的办公室走出来。
于成见到他还在公司，神色先是一愣：“你还没走？”
周潇煜此刻已经走到两人跟前，神色不由有些沉：“你说的有事就是跟周雅出门？”
“我.......”于成一时竟不知道如何解释。
今晚确实是他主动约周雅出来的，但他只是让周雅在公司周围的一家咖啡厅等他，哪知道她擅自改变主意直接冲公司来了。
“我跟于助理有正事要聊，哥你就别打扰我们了。”周雅说完就有些故意地挽上于成的胳膊。
她这一挽，周潇煜脸色就直接冷了下来。
不止他，于成也被她的动作弄得大惊失色，然后急忙抽离开手。
“那个......是我找周雅有事的，但绝对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于成这么跟其兄长解释。
周潇煜盯着他的脸，道：“有什么事？我不能知道？”
“当然不行了，这可是独属我跟于助理的小秘密。”周雅抢答，神色故意装得特别神气。
于成：“.......”没看到你哥这脸黑的吗，你不害怕我都害怕！
什么都防得住，就是防不住周雅这张嘴了是吧！
周潇煜也没搭理周雅，只是沉着脸盯着于成看。
看着就超级不痛快。
于成见他这脸色，下意识就想哄着他：“真没背着你干嘛，我跟你妹真的有正事要说，等我跟她谈完再跟你说行不行？”
“不能在这说？”周潇煜听完这句话，神色才有所缓解。
于成：“不能。”
“那你们准备去哪？”周潇煜追问。
“就公司附近。”
“那我等你一起回。”周潇煜直接道。
于成：“不用，你先回去吧，我回去真的会跟你讲的。”
“我在这等你，或者我跟你们一起去。”周潇煜神色严肃提着两个方案，语气不容拒绝。
于成语塞：“.......那你在这等着吧。”
咖啡店内。
“我哥都吃上我的醋了，我还用掰扯什么呀，你刚才直接在公司告白，我哥能直接上天！”周雅一坐下位子就直接朝于成开麦。
“.......”于成被她风风火火的说辞搞得恍然，他思索了一会才开口，“我找你不是为了掰扯他到底喜不喜欢我，我是想问问你别的问题。”
周雅直接发现了盲点：“不掰扯这个？你终于也发现我哥喜欢你了？！”
她语气特别激动。
于成很不自在：“.......能感受到一点吧。”
“一点？！我哥今晚醋都要吃饱了，你就感受到了一点？”周雅一脸恨铁不成钢。
于成：“.......”
喜欢周潇煜对他说从来不是一件羞耻的事，可为何听着周雅这些话，他就会极其不自在。
“我就是想问你，你发现你哥喜欢我......或者发现我喜欢你哥的时候，你就不觉得奇怪吗？”于成想了想轻声道。
“奇怪什么？”周雅有些不解。
“我和他都是男的。”
“不用你告诉我，我不瞎，我知道我哥是男的，你也是男的。”
“.......”于成开始木着脸。
周雅跟木着脸的于成对视了十多秒，最终还是没忍笑了出来，“行行行，我知道你什么意思，但现在都什么时代了，喜欢同性怎么了？是很稀奇的事吗？开玩笑，你周大小姐是见过世面的。”
“你是他堂妹，他爸妈对他的期望你应该很清楚吧，你发现这事后.......就没想过阻止一下吗？”
周雅听完很明显的顿了一下，但隔了几秒又很快道：“我懂了，你是在怕我伯伯伯母知道后不同意吗？”
于成没说话了，他一边害怕周潇煜不喜欢他，可又害怕周潇煜喜欢他。
如果周潇煜真的喜欢我，他父母那些满怀的期望要怎么办。
“于助理，你会先想这个我能理解，可是你要清楚，我哥他就不是一个喜欢按照父母规划生活的人。”周雅正色道，“就这么跟你说吧，如果我哥是一个只听父母话的乖孩子，现在就没你什么事了，因为他就会在前几年结婚，然后现在都不知道有多少个会跑会跳的孩子了。”
话糙理不糙。
见他又沉默不说话，周雅便继续道：“虽然我不说我完全了解我哥这个人，但是他这个人呢，一旦喜欢什么，就一定会坚定到底，只要他确认自己喜欢上了你，你所有担心的问题，他都会陪你一起面对的。”
“而且，你要想着，我哥现在可没有对象，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你可能不知道，他先前在我伯伯伯母面前大胆表明过自己不打算娶妻，你只是告个白，不用那么大心理压力的，成功了，我哥身边就多个可以互相帮衬的人，不成功......我觉得是不可能的！”
于成听得有些发愣，原来周潇煜竟还跟父母提过自己不打算娶妻了。
“那他......要是不愿意往这条路上走呢？以后我跟他应该就连朋友都没得做了吧。”于成思来想去，问出了第二个问题。
“可是我觉得不管我哥愿不愿意，他都有权利知道这件事啊。”周雅闻言立马道，“你总不能突然出现在他的生活里，以后哪天又突然从他身边消失还不给任何理由吧？不管我哥喜不喜欢你，他肯定都会生气的，毕竟这不明不白的。”
“靠！我怎么也被你绕进去了，我哥他就是喜欢你！没跑了！”周雅说完自己都抓狂了。“你要争分夺秒争取机会啊于助理，别被别人捷足先登了！你要是不想当主动的那个，我让我哥来，老娘就不信他不喜欢你。”
本来还在认真听周雅的分析，被她这一抓狂咆哮，于成便不由失笑。
算了，我尝试一下吧，这一次就不瞻前顾后了。
“那你为什么觉得你哥喜欢我？就因为他拉了琴？”于成接着问。
周雅闻言终于松了口气：“吓我一跳，我还以为你又有什么顾虑，那我可没有别的经验跟你讲了，但你要掰扯这个.......我哥刚才那个醋样你确定还需要我讲吗？”
“你多说一点，我不就多点信心.......”于成默默道。
“行行行，我这就回忆一下我吃过的狗粮。”
“.......”
于成没催她，静静等着她开口。
然而等了一会，周雅都没开口，在于成都要怀疑她之前是不是诈自己的，她就开口说话了。
“这么一想，我好像还没吃过明面的狗粮。”
“.......”
“但是。”周雅峰回路转，“你只要认真观察一下，我哥对待其余朋友是什么样子的，你就知道什么区别了，而且，你还在我哥家睡过觉！还穿他的睡衣！这还不明显吗你告诉我？！”
只听她越讲就越激动。
于成却不解：“朋友之间借宿不正常吗？没有衣服借套来穿不正常？”
周雅：“正常，但放在我哥这个事儿逼身上就不正常了。”
“......你别这样讲他。”于成没忍道。
“我说他事儿逼都算轻的了，你让赵国希徐柯远这些人来讲，骂得只会比我狠，他们是发小，从小玩到大感情也不差，可是他们就从来没有在我哥家住过宿，更别说穿他的衣服了。”
于成：“为什么？”
“他嫌弃他们不够讲卫生呗，但他们说他们天天都有洗澡的，之前他们一个酒局在我哥住所附近，下了酒局后，我哥宁愿出钱让他们去酒店睡，也不肯让他们沾一下他的床。”
“.......”可我睡周潇煜的床，好像还是他主动提出来的。
不行！这事绝对不能让周雅知道，她一定会更炸的。
“那除了这些，还有吗？”于成继续问。
“没有，就区别对待还不足以证明吗？他都对你开屏了还不能证明吗？他都吃我醋了还不能证明吗？！”周雅激动得三连问，“是不是得他跟你亲嘴你才肯信啊？我寻思你应该跟我哥差不多大吧，大我一两岁？咱又不是搞早恋，直接上啊！”
于成被骂得一点脾气都不敢有。
.......
两人从咖啡厅走出来后，半路上于成拿出手机在回复消息。
“我哥这是着急了？”周雅眼睛特别尖地看到了屏幕上方的三个大字。
于成把编辑完的消息点击发送后，就立马按灭屏幕，“他只是说他在公司楼下等我。”
“这是拐着弯催你赶快回去呢，没想到他也有今天，真爽！”周雅语气带着嘲笑。
于成：“.......”
见前面拐个弯就到锋亦楼下了，周雅没忍住好奇：“哥夫，择日不如撞日，你要不要今天就表白，我可以当公证人的哦。”
“你别喊我这个。”于成语气无奈，然后接着道，“今晚谢谢你抽出时间跟我说这个，其余的......我心里有数。”
“好好好，我不八卦行了吧，那你们在一起可要记得第一个跟我讲。”
说到这，两人刚好走到拐弯处，然后就同时听到了周潇煜极其冷漠的声音。
“你恶不恶心。”
于成和周雅脚步定在了原地，只见锋亦楼下不远处站着两个人，周潇煜背对着他们，而他对面的.......是莫子弘。
于成还没来得及反应这个场景，耳边就又传来莫子弘的声音。
莫子弘语气沉重：“你不喜欢男的？你觉得同性恋恶心？还是.......只是不喜欢我？”
“什么情况？那是莫子弘？”周雅语气极其错愕，“他在干嘛呢，跟我哥表白？！”
周潇煜冰冷的声线很快又再次响起：“是，我不喜欢你，别再来恶心我，也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周雅听到这句话，目光立马望向了一旁的于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