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雨节这天,天气晴朗,云淡风轻。
这样风和日丽的天气却出现在了谷雨这天,真是有人欢喜有人愁。
这天没有下雨也让很多人议论纷纷。
“今天怎么不下雨啊?”
“天啊,谷雨这天不下雨还算什么谷雨?还不成是老天爷不喜欢这次的逢雨节?”
“嘁!说到底还是些商人弄出来的,不就是为了赚钱嘛!我今天一个子儿都不会花的!”
“哎,可不能这么说,最近来了好些外地人,我家靠着挖野菜都赚了些钱呢。”
对于老天爷喜不喜欢逢雨节这件事,到处议论不休。
县令站在满春楼的二楼,看着下面街道上人来人往,络绎不绝的外地人提着篮子在买卖。
“这雨怎么没下啊,这天气,怕是不下雨了啊。”
县令的脸都皱成了一团,怎么今年刚提出这事情,今天就不下雨了呢!
“且在等等吧。”陆远背着手也站在窗边。
学堂今天放了假,让学子们都休息休息。
满春楼的掌柜在下面各种招呼,那些富商可是带了不少钱来,毕竟都是体面人,钱比别人差了那可不行。
有的还带着自家的女儿和哥儿,要是能说上一门亲事,那也是不错的。
许晚没有去卖东西,而是和他们一起坐在二楼的厢房里,沈星野正在给他剥瓜子。
“相公,你怎么有闲心剥瓜子啊,这要是不下雨怎么办啊!”
许晚着急的抓住沈星野的手,却反被捏住。
“不用担心,不都想好不下雨的计划了嘛。”
县令不知怎么‘哎’了一声,转头说:“捌缘主持来了!”
捌缘主持是附近很有名的寺庙的主持,能请他来参加逢雨节,县令属实是高兴的溢于言表了。
捌缘主持身边还有一个小弟子,只不过那个弟子头上带着幕帘,声音也是沙哑的辨认不了。
捌缘主持解释道:“我这位弟子是从火灾里逃出来的,烧伤了容貌,不敢叨扰各位,只能带着幕帘。”
众人并不在意,只是沈星野盯着那位弟子,久久没有挪开眼。
那位弟子也似乎透过幕帘盯着他。
县令询问捌缘主持:“敢问今日未下雨,是不是上天不喜欢逢雨节?还是我们有什么纰漏?”
捌缘主持摇摇头,只说此事影响重大,他不敢多言。
逢雨节还是如期举行了,县令为此题了诗,富商和书生交谈。
叫卖声此起彼伏。
一派祥和景象。
只是突然有人阴阳怪气的说:“这些人啊,怕是惹了老天爷还不知道呢。”
这人正是吴小女的母亲,吴老婆子斜着眼睛,对此嗤之以鼻道。
吴小女已经和陈二勇成亲了,但是沈云舟那个疯女人整天提着刀在屋子里晃悠,吓得陈家人不敢回家,全都住在了吴家。
吴老婆子气不过,这算什么什么事情,合着这是把家产拱手让人了?
那陈大和陈二窝囊的不行,在家里光是张嘴要吃饭,地里活都不干。
陈老婆子还说都已经是一家人了,一家人哪能说两家话,不过是多三双筷子的事情。
她家可是为了娶吴小女付出了不少代价呢。
现在还是有家都不敢回去,孙子都被带走了。
吴老婆子往地上狠狠忒了一口唾沫,朝着沈星野和许晚翻了个白眼。
“你们还不知道呢吧,那什么蝴蝶仙是个屁的仙子啊,那就是乡下黄桥村的那个灾星!”
此话一出,周围顿时哗然,就算有人不知道黄桥村是哪里,但是灾星这个词可是让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吴老婆子说的是煞有其事,让不少人都信了。
“什么?这是一个灾星弄出来的事?”
“怪不得谷雨这天不下雨呢,原来老天爷是被灾星气到了啊!”
“呸!一群唯利是图的人,居然哄骗我们,这逢雨节怕不是给这灾星度什么信仰的吧!”
“滚出去!滚出长清县!”
还有些外地人听到这话,脸色霎时就变了。
他们可是来这里凑热闹的,他们可不是长清县的人。
这不是把人骗进来杀得嘛!
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
“你们长清县什么情况啊?故意害我们是不是?!”
“这简直是谋财害命啊!”
“灾星!长清县居然有灾星!”
原本离吴老婆子不远的陈老婆子也跑了出来,陈大和陈二拦都拦不住。
不是说今天是去沈云舟爹娘的摊子上闹事的嘛,不是说沈云舟爹娘一定会为了息事宁人给他们钱的嘛,可没说要指着县老爷的鼻子骂啊!
陈老婆子和吴老婆子哪顾得上这么多。
她们理所应当的觉得今天没下雨就是老天不开心。
谷雨不下雨算什么谷雨!
今年的庄稼没有谷雨收成不好怎么办!
只有谷雨这天下的雨才算谷雨,前几天下的不算!
这可是老一辈说的,老人还能害后代不成?
“娘,咱先回去吧。”陈大拉着陈老婆子的手要离开这里,却被陈老婆子使劲撇开了。
“你闭嘴!没用的东西,自个儿媳妇都管不住,算什么男人!”
陈老婆子一时间气上心头。
现在村里人都知道她作为婆婆被儿媳妇吓得不敢回家,要知道沈云舟以前在家都是屁话不敢说的。
现在娘家硬气了是吧,她现在就要沈家死!死的绝绝的!
一个都不放过!
她嘴里各种脏话骂了出来,旁边的吴老婆子见状也跟着骂。
她家小女可说了,陈大和陈二现在都被他捏在手里,可是陈家有沈云舟那个泼妇,仗着沈家发达了在家里趾高气昂的。
还总往周童生家里跑,怕不是早就脏了吧!
只要沈家没了,她家小女去了陈家可不就是硬气了嘛。
到时候陈老婆子两脚一蹬,这陈家还不是她说了算?
“沈家就没有一个好东西,教出来的女儿都是泼妇,敢提着刀砍婆婆,还把自家男人腿打断了!”
“再说那灾星,要知道灾星过门第二天,沈家的女儿就被退亲了!”
“你这灾星怎么不死啊!”
许晚听到这话,气的浑身发抖,沈星野挡在他面前,却被许晚拉住了。
许晚白着嘴唇,声音发抖的反驳:“我是灾星的话,为什么现在黄桥村的人都还活着?怎么没克死他们?”
吴老婆子还想说什么,又被许晚应声答断,“你说我大姐是泼妇?你怎么不说你家女儿以前是个登名花!”
“勾搭我姐夫就算了,还让我姐夫把她介绍给自己弟弟,想一女侍二夫!”
吴老婆子伸出手指着许晚说不出话来,气的快翻白眼了,“你!你!”
“你胡说!”陈家婆子不相信,她是知道陈大对吴小女有意思,但是吴小女怎么能是登名花呢?
她们可是村的,吴小女是不是清白女儿她能不知道?
陈二看了一眼陈大,不敢说话,他和陈大一个比一个窝囊。
陈大此时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
沈星野见到许晚学会保护自己了,只站在他身后,一手揽着许晚的肩膀。
明显能感受的到许晚的害怕和气愤。
吴老婆子和陈老婆子接着倒在地上撒泼打滚,岔开话题时候今天不下雨,就是沈家人造的孽。
却全然不知现在头顶依然有了乌云,大家的视线都都注意在这场闹剧上,并没有发现天色按了。
“都怪你们!今年的庄稼没有谷雨可怎么办啊!”
“沈家一家子害人精啊!都是灾星啊!”
“沈家女杀人啊!许家哥儿害人啊!”
“长清县以后可怎么办啊!”
周围人窃窃私语,有人附和让灾星滚出去,也有人说登名花可脏了,说不准有什么病呢。
那种避子药喝的多了伤身体,怕是以后都生不了孩子。
一个女人不能生孩子还娶回家干嘛。
供着啊?
一时间周围人分成几派,有人说许晚是灾星,有人说两婆子胡说八道,有人看戏,有人参与。
一道惊雷劈下,百姓们这才发现乌云出现了,闪电一道又一道,不知道在质疑谁,在鼓舞谁。
“有乌云!要下雨了!”
“要下谷雨了!哈哈哈!今年的庄稼一定是个好收成!哈哈哈!”
“逢雨节成功了,老天给我们回应了!”
“今天是不是普城同庆啊!今天是个大日子啊!”
吴老婆子和陈老婆子懵了,今天居然真的要下雨了?
不对!不是的,还没有下呢!
“还没有!还没有下雨!”
“这只是乌云,没下雨啊!”
“没下雨!”
很快,又是一道惊雷劈下,闪电裹挟着雷声一阵又一阵。
雨声滴落,像是飘在百姓的脸上,很快变得更多了,然后是啪嗒啪嗒的雨滴声。
“下雨了!下了!”
“哈哈哈!下了!下雨了!”
百姓们狂欢,不管是家境苦寒的书生,还是家产众多的富商,皆是举起双手感受雨被风吹落打在皮肤上的潮湿。
许晚抬头看天,转头撞进了沈星野的怀里。
“相公你快看啊!老天爷没有放弃我!”
“我不是灾星!是他们冤枉我,是他们胡说!”
沈星野抱住许晚,在雨中,在人潮拥挤的狂欢中,在属于他们的历史之中拥抱相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