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以,林予安也想把正安然躺在自己床上的男人当做是一个梦。
可暖白色的灯光下,穿着黑色绸质睡衣的男人实在太过自若。低头回复消息时,那纤长睫毛被壁灯的灯光投射下一小片阴影正落在眼底。
他领口微开,露出白皙的脖颈和锁骨,黑色映着雪白,而左锁骨正下方还有颗红色的小痣。三种界限分明的颜色,活脱脱将原本就不太正经的场合,衬托得更有颜色。
林予安也不知道自己分明是个近视眼,为什么看程之诲能看得这么细致!
她站在床尾实在挪不动步子,虽说当初信誓旦旦可以同床共枕是一回事,可做起来又是另一回事!
面对这么个活色生香的美人,她怂了!她现在能逃去隔壁客卧嘛!!!
只是程之诲这个妖孽根本不放过她,见她站在原地不动,放下手机掀开被子还特地拍了拍床:“床暖好了,林律不来吗?”
林予安咽了口口水,觉得自己作为富婆的体验感越来越强了。美人躺她床上,而且有证合法,可她为什么有点腿软啊……
她一步一步往床边挪去,坐上床沿脱鞋再躺上床,整个过程僵硬得像是个机器人。
程之诲哪儿舍得为难她,又想到自己今晚恐怕没那么早休息,干脆起身想去隔壁休息:“你睡吧,我去隔壁……”
只是林予安抢先一步按住了程之诲掀被子的手,她眼巴巴地望着程之诲,语气里是些不甚明显的祈求:“不用,你让我习惯一下就好了。”
程之诲觉得林予安克他,这样充满信赖目光之下,把他当做正人君子同床共枕,还不如放他去隔壁睡。
他叹了口气,抬手揉了揉林律柔顺的长发:“那睡吧,你明天还要上班。”
林予安缩进被子里遮住自己半张脸,连声音都有些闷闷的:“那晚安哦。”
“……晚安。”
最后一盏台灯关闭,光线被黑暗猛得收束,目之所及只余下空洞的黑暗。林予安直挺挺躺在大床的一边,感受着身边的热源,忽然对暖床这个词有了实质性的感受。
是真的很暖和。
奈何本就入睡成忧的林律实在没有睡意,呆呆望着漆黑一片的天花板,只觉得宽大的床被两人睡成泾渭分明的楚河汉界。
身边人也没有动作,除了逐渐趋同的呼吸声,和她一个人睡时并没什么不同。
林予安自觉睡觉还算老实,平时把被子折成三边封闭的小窝,几乎能姿势不变地睡一整晚。可她有个怪癖,怀里不抱着点东西就睡不着,哪怕勉强入睡也睡不踏实。
而现下,她的眼罩被她习惯性压在程之诲那边的枕头底下,她的睡觉搭子被程之诲枕着,这还让人怎么睡啊!
也不知过了多久,久到她觉得身旁的人呼吸绵长到应该是睡着了,失眠的林律决定探索一下自己的可活动范围。
她支着条腿慢慢往旁边挪,越过冰凉的“无人区”后,越靠近程之诲那边,属于男性偏高的温度越明显。
林予安摒着气又往前伸了一点儿,估摸着快到“两军交界”时,脚背忽然碰到了一片截然不同的触感。
她上下蹭了蹭,那是种滑腻、温软,就好像是丝质睡……反应过来那一瞬,她觉得自己完蛋了。
“林予安你要是不睡觉的话,别折腾我。”
程之诲叹了口气翻身面向林予安:“想干嘛?”
黑暗中林予安只能感觉到一股和她相似的气息带着温度猛然靠近,迷离的混乱之中,她甚至还能分辨出是她浴室柠檬沐浴露的香味。
林予安拉起被子盖过头顶,紧紧闭着眼睛打死不肯承认:“我找我的眼罩,没有眼罩睡不着。”
“哦~林律的眼罩是放床尾的。”
“对啊!”
程之诲低声笑了笑,那嗓音听着比往日还多几分晦暗:“在哪儿呢,我给你拿过来。”
林予安蒙着脑袋没出声。
“不是说没有睡不着嘛?不准备睡了?”
林予安无奈只得小声嘟囔:“在你枕头底下。”
程之诲伸手摸了摸枕头底下,果然找到了个和他睡衣差不多材质的眼罩。他抬手敲了敲被子,看林予安像个小老鼠似的捏住眼罩一角,再迅速钻回洞里。
他有些担心小老鼠会把自己憋坏,又抬手敲了敲被子:“别躲在被子里,空气不好。”
自程之诲侧过身,两人之间的距离其实没剩多少,他可以清晰地感觉到,胸腹位置有一小团不知再鼓捣什么。
然后林予安掀开了被子,戴上眼罩的林律像是找到了自己的主场,直挺挺躺着任由枕边人目光炽热通通当感觉不到。
程之诲挑起一缕散在枕头上的头发,坏心地戳了戳林予安的脸:“别的不需要了吗?”
林予安不搭话,只当自己戴上眼罩之后秒睡。
“可以和林律申请一个晚安吻吗?”
林予安闻言,眼罩下的眉头已然纠结成一团。
“睡着的话我当默认同意了?”
这下连睡衣都被林予安皱巴巴攥进手里。
“好呆啊。”林予安只听见程之诲的声音落在耳畔,然后他的气息逐渐靠近,在柠檬的清香里,他俯身吻了吻林予安的发顶。
“好好睡吧,已经很晚了。”
“明天早上给你做好吃的。”
林予安感觉到程之诲起床了,他拔下床头的充电器拿着手机离开了卧室。甚至起身后还记得帮林予安掖了掖另一侧的被角,最后轻轻关上房门。
她感受着身侧温暖逐渐回冷,再伸出脚去试探,分明应该是习以为常的温度,却冻得她猛地收回脚丫。
林予安依旧睡不着,程之诲在她身边她睡不着,程之诲不在她身边她也睡不着。她觉得自己好变扭,如果刚才她答应他一声,是不是程之诲就不会离开了?
她纠结着,忽然支着坐起身拿过耳机塞上,耳机里是程之诲发给她的独家翻唱。林予安想法简单,只要这个人出现在她耳边,就不会老往她脑袋里跑影响她睡觉了。
可这一夜,没有抱着枕头睡觉的林律睡得格外不踏实,分明是一样的床一样的被子,可她就是陷在半梦半醒之中,只有耳畔偶然传来的乐声分割了梦境和现实。
梦里一阵新凉靠近,身侧床垫微微下陷,睡迷糊的林予安伸手去搂,然后抱住了个尺寸合适还有温度的靠垫。
靠垫弄掉了她耳朵上已经没电的耳机,让她舒服枕着而后拍了拍她的后背,似乎还在说什么:“戴耳机睡觉不好。”
“睡得这么浅,怪不得有黑眼圈。”
“林予安你倒是睡着了,我可怎么办啊?”
她想反驳的,一个靠垫好好被抱着就行,吐什么槽啊。奈何睡意太深,张不开嘴也睁不开眼,而且更可怕的是抱枕突然长出个脑袋,还变成了程之诲……
闹钟响起,将林予安从光怪陆离的梦中唤醒,她瞪大眼睛躲在眼罩下缓神许久,这才敢扯下。
按停手机闹铃,晨光穿透厚重的窗帘散出闷闷的光,是一个同往常并无不同的工作日。
林予安确认了身侧是冰冷的温度和掖好的被子,抬手伸向耳朵想取下耳机,一垂眸瞧见她的耳机正一个朝南一个朝北,安稳躺在床头柜的耳机仓边。
她有些不敢想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
厨房里程之诲已经忙碌了有段时间,鲜榨的果汁和牛奶,切片面包和中式煎饺各一份,还有剥皮切好的水果。
他不清楚林予安早上习惯吃什么,干脆中式西式各准备了一份,反正两个人吃不会浪费。
可惜林律今早不过坐床上多发了会呆,原本环环相扣的时间表便彻底不对了起来。其实原本律师时间相对自由,迟到个半天本不算什么,只是她今天上午还约了当事人……
“还好还好,还来得及。”程之诲好笑的看着林予安站在桌边,一手托着餐盘一手夹起个煎饺往嘴边送。
滚烫的热气扑出,烫得林律松开筷子对着唇边扇了扇风。
“刚出锅的,慢点。”
“慢了来不及了。”林予安往煎饺内陷吹了吹风,忽然想到什么,“一晚上了,签公司的事情有着落嘛,流量来得快去得也快,拖得越久对你们越不利。”
“昨天线上谈得差不多了,今天一起去公司面谈。要是签合同的话……”
“先发给我,我帮你看看。”林予安看晾得差不多凉了,将剩下半个塞进嘴里,抽了张纸巾擦嘴还不耽误答应程之诲,“我上午约了当事人,下午都没事,发给我或者打电话给我都行。”
“我来不及了,先走了啊。”林予安披上外套往客厅找她的包。
好不容易收拾齐整,看着满桌早餐和依旧空空的肚子,她拿了片吐司叼嘴里,低头换鞋的时候还不停叮嘱:“合同一定要给我先看知道吗,别被诓了就签了。现在机会是好,也不是只有这一次。”
“问就说我是你的律师,听到了没?”
两人面对面站着,在林律一番兵荒马乱的操作下,难得还有两句站定说话的时间。
程之诲唇角扬起,指了指林予安手里的土司片:“要帮你打包一下吗?”
林律摆了摆手:“不用。那我上班去了哦。”
“嗯,工作顺利。”程之诲站在门口,乖顺得像是哪家刚过门的小媳妇,好像实际情况确实也是这样。
林予安背对着程之诲,站在原地犹豫了片刻,忽然猛得转身,踩着高跟往前半步,拽着程之诲的领口往下拉,然后在他颊边亲了一口。
“走了啊!”
大门阖上,林予安多少带了些落荒而逃的性质。
而程之诲抬手摸了摸脸上还挂着的面包屑,忍不住露出个相当惑人的笑。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纯睡觉!
感觉不发烧感冒就好得很快了,今天也是在咖啡+浓茶,后面两章码得超快乐,和后面想开的文有关系,所以在排排时间线。
明天安排事业型林律出场,ov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