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过澡，虞辛夷拿着一条毛巾侧着身擦头发，想起晚间徐橙说过的话，她打算给虞百年回个电话。

手机屏幕随着她的动作亮起，上面显示有几条信息，吃饭的那段时间还来了三通未接电话。

解开密码，都是鹿路发来的，最早的一条是约她一起去逛灯光秀的。

停下擦头发的动作，虞辛夷把毛巾搭在胳膊上，给鹿路回了一个电话。

“辛夷姐姐～”

那边一接起来就是一声温软的撒娇。

虞辛夷把毛巾扔到一边，坐在床上：“鹿路，抱歉，刚看到你的消息”

“辛夷姐姐，我换了衣服，画好妆，已经在楼下等了好几个小时了，蚊子都已经快把我吃了”鹿路嗓音委屈。

小区里绿化做得好，夏天的时候一片绿意盎然，天气最热的时候走到楼下能听到阵阵蝉鸣，每天接近傍晚的时候还有小区里的老人带着孩子散步。

树多花草多，蚊子就多，看鹿路约定的时间，距离现在是过去好几个小时了。

“你现在还在楼下吗？”虞辛夷走到卧室的窗边，楼层太高，下面的人看不真切。

“对”鹿路软声道：“我还在楼下等，怕辛夷姐姐有事忙没看到我消息，这样的话你回来总能看见我等在门口”

……

徐橙站在阳台的躺椅旁看着外面的夜景，对面的江水水面宽阔平静。

一个月前，她做梦都不敢想自己会住在这样的房子里。摊开手掌，是一颗小小的青柠，上面还带着手掌的余温，这是她刚刚偷偷藏起来的。

虞辛夷给了她三颗小青柠，她是用刀切开来捣汁的，所以留下一颗并不突兀。

徐橙盯了一会儿慢慢凑近了鼻尖，轻轻嗅了嗅，是柠檬类植物特有的清香，在这潮热的夜风中，夹杂着一丝丝清爽。

这颗圆润的青柠像是和她互动一般在手掌心滚了两下，徐橙小心翼翼地收拢手掌。

身后的客厅传来响动，徐橙忙收了手里的青柠背在身后，她转过身来，虞辛夷正拿着茶几上的水杯在喝水。

今晚的虞辛夷不同于前几次的冷淡禁欲，穿着一条黑色的运动短裤，短裤只到大腿根部往下一点，修长笔直的双腿在室内灯光下衬的白皙细腻，散发着莹莹白光。上面穿的是一个紧身的短款背心，纤细的腰肢被紧紧收拢，腰上没有一丝赘肉。

徐橙看着客厅中央的那个发光体怔怔地出神。

虞辛夷喝完水走了过来，她看徐橙手背在身后，乖乖地站在阳台，像个受罚的小学生一样，忍不住有些疑惑：“你在做什么？”

徐橙摇头：“没、没做什么”

虞辛夷狐疑地看着她，没做什么那她紧张什么？

“我要和人去夜跑，你走吗？”

徐橙继续摇头：“我、我就不去了”

虞辛夷继续往前走：“你手怎么了？”

“啊？”徐橙后退了一步“没、没怎么，虞小姐你不是和人约好了去夜跑？现在快去吧，我看天色不好，晚了可能要下雨了！”

说完这些，徐橙有点气短，她一紧张就是这个样子，越说话越像是爬了十几层楼一样，到最后甚至感觉扯的胸腔生疼。

虞辛夷只当晚饭间的那些话没起作用，徐橙看到她还是紧张害怕，不想给她造成压迫感，于是没再往前走。

“那你早点休息”走了两步，她觉得自己可能是猜到了什么，说道：“受伤的话可以去那边走廊尽头的房间，里面有日常用的一些药品”说着她指了一个方向。

顺着她指的方向，徐橙呆呆地看过去，在虞辛夷眼神询问的时候乖巧地点了点头。

门关上，屋子里又只剩下徐橙一个人了。

呼出一口气，她蹲在地上，再看手里的小青柠，已经被她紧张之下捏开了口子，说不清是紧张的汗水还是小青柠的汁水，玻璃透过阳台的光线印在她手心里亮晶晶的。

徐橙把小青柠咬进嘴里，极酸的汁水爆裂在唇齿间，舌头都忍不住蜷缩起来。

她一口一口地把它吃完，最后用手背擦了擦嘴角。

……这是虞辛夷第一次找她帮忙。

下了楼，虞辛夷找到站在路灯下的鹿路，小姑娘果然打扮的漂漂亮亮，还化了一个精致的妆容，不甚明亮的路灯下，虞辛夷看到她眼皮上细碎的闪光。

“辛夷姐姐”等了一晚上，人也不见闹情绪，还高高兴兴迎上来。

电话里，原本虞辛夷是让鹿路回家的，她虽然没看到信息让人等了空，但即使看到了也不一定会赴约，更何况是临时的约。

鹿路表现的很善解人意，不仅没怪虞辛夷让她等了一个晚上，转而问起了别的，还一副委屈的语气问虞辛夷能不能见一面，好歹她的妆没有白化。这种耍赖的姿态倒是和顾凝有几分像。

换了衣服，虞辛夷下楼打算和人谈谈，交朋友是需要有距离感的。

虞辛夷：“鹿路……”

“我知道！”鹿路打断她，哼唧道：“辛夷姐姐是不是想说让我以后不要约你，就算约你也不要在外面等你？”

“……”

虞辛夷点点头，也没差了。

“我知道，我就知道！”鹿路不掩失落，嘟着粉嫩好看的薄唇走在虞辛夷身边又问：“那我跑步总可以约你吧？”

“可以，但我时间不固定，拒绝你可能是常态”

这次鹿路是真失落了，她好像从哪个角度都有种无从下手的感觉。

在公司的时候，她送水果，拒绝。在餐厅遇到，因为周边都是认识的人，只能谈工作上的内容，好不容易想把握上下班时间之外的机会，虞辛夷又告诉她拒绝是常态。

这一刻，鹿路是真的想哭了，她还从来没有这么挫败过，虞辛夷是她第一个有好感的人，等了两年，好不容易有机会接近，却在第一步停滞不前。

整个晚上，鹿路都是闷闷不乐的，垂着头闷声走路。虞辛夷注意到了，眼底闪过笑意。

小姑娘的心思她多少能猜到几分，平时不回消息或者晚回消息就是想让她知难而退，毕竟没做过什么过分的事，也没说过越界的话，虞辛夷不愿意言语上给人难堪。

她回到家的时候徐橙已经离开了客厅和阳台，屋子里只开了几盏壁灯，莹莹光亮打在墙面上，室内一片冷然。

简单冲了下水，虞辛夷去影音室打算看部电影再睡觉，走到门前看到了贴在门上的照片。

想了想，她没有拿下去。

顾凝除了是她的前女友，还是她公司里的员工，这一张照片，不碍什么。

电影是一部文艺片，看到一半虞辛夷眼皮就开始耷拉不起来了，舒服地窝了个姿势，靠在椅子上睡了过去。

顾凝她毕竟不是科班，有很多欠缺都难以弥补，灵气是一方面，系统的教学也不可或缺。

作为公司的第一位合同员工，对顾凝，姜琪戎无疑是非常上心的，更何况她没专门学过，请老师，教仪态，姜琪戎花了大价钱。

好在顾凝对自己要求高，即使得到老师的夸赞她还是会私底下用劲钻研，她这样的进步是非常快的。

家里的影音室是顾凝经常来的地方，她们住的那个房子小，不足以装修一间影音室，顾凝发展初期可以说是几乎天天住在这里。

有表演欲强的人在，虞辛夷这个观众必然会被抓来当壮丁，关键她也不是专业的，提不出什么指导性的建议，有时候两个人就会吵起来。

不大的事情，却影响感情。

通常顾凝是生气不了多久的，隔不过半个小时，要不给自己找台阶下，要不就给虞辛夷找台阶下。

又一次吵架后顾凝摔门离开，虞辛夷冷着脸坐在里面。

十几分钟后，顾凝抱着一个黑色的盒子进来，脸上气嘟嘟的。她也不说话，蹲下来一个人摆弄盒子里的东西。

很快，一个三角支架就被搭了起来，她把一个黑色的相机放了上去。

“喂！”她的眼神傲娇上扬，嘴角还带有嘟起的弧度，手却递到了虞辛夷面前，轻哼了一声：“你要是亲我一下我就不生你气了”

虞辛夷气笑了，顾凝把她惹生气了，现在说不生她的气？

她冷冷道：“不需要！”

“那不行，你不亲我，那我亲你”顾凝拉开虞辛夷的手坐到了她的膝盖上，嘴里还嘟囔：“山不来就我，我就自己去就山！”

她凑过去亲虞辛夷，虞辛夷就推她，现在正是生气的时候，顾凝撒娇也不好使，几番推拒，顾凝就红了眼眶。

“我都来哄你了，你怎么还生气”娇娇软软的声音登时让虞辛夷没了脾气。

顾凝气呼呼的走下去，打开相机调了几下，嘴里念叨着要把虞辛夷欺负她的这一幕记录下来。

虞辛夷就看着她来来回回一个人操作，最终又坐回到了她腿上。

顾凝说：“你亲不亲我？你要是不亲我我就哭给你看，以后还要放在电视上，大屏幕上，让人看你是怎么对我的”她就像个女恶霸一样。

虞辛夷被她整到没脾气，不情不愿亲在她脸上，原本以为顾凝还得和她闹，没想到她倒好哄，一个脸颊吻就让她高兴起来。

坐在她腿上，顾凝高高兴兴对着镜头说原谅她了。其实刚才看到她眼红那一瞬间虞辛夷就消气了，不过拉不下脸，她的脸还是冷着的，只是怕顾凝坐不稳，双手放在她的腰间护着她。

过后没两天顾凝就截取了其中的一幕打印成照片。

这是她的爱好。

喜欢把每一个她认为的美好瞬间做成照片保留下来。

梦里的顾凝正笑盈盈地看着她，粉润的红唇一张一合，似在诉说，又似在低喃。

渐渐的她倾身靠近，就在两唇相触之时虞辛夷猛然惊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