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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你跟我玩什么聊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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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个问题,”贰瓶集作暗自松了一口气,庆幸这场煎熬的采访即将告一段落,“很多人对于您和洁世一选手同队表示好奇,都知道你们曾一起在BLUE LOCK受训。如今老友重逢,请说说您现在的心情,或是对下赛季的展望?”

“是,我很期待和洁选手共同为曼城效力,他是优秀的前锋,相信洁选手下赛季定能为曼城带来新机遇,”御影玲王西装革履,挂着招牌营业假笑,侃侃而谈,“至于我和洁选手因为凪不和的传闻,我在此澄清,一切都是捕风捉影。我和洁选手关系很好,情同手足……抱歉,我刚刚说的是‘洁选手’吗?可能我接受采访太紧张了,得知老友重聚喜悦冲昏了我的头脑,其实私下里我会亲昵地称他为……”

凡人!平庸!垃圾!杂鱼!普通!

“世一?”注意到记者的诧异,内斯瞬间恢复了人畜无害的神色,他恬静地翘起嘴角,仿佛方才泄露出的愤愤只是对方一时眼花,“哎呀哎呀,失礼了,前队友回归自然是好事,拜仁慕尼黑欢迎所有有志向的选手,我们是和谐友爱的团队,从不内讧,更不存在争权夺利……呵呵,世一和凯撒同室操戈?我不清楚哦,我想那也许是竞争对手放出的‘烟雾弹’吧。我当然真诚盼望着世一能回到我们这个集体中来,对我亲爱的~世一,送上我最诚挚的祝福。”

哼哼,早死早超生!世一的职业生涯最好赶紧结束,拜仁慕尼黑剧院已经是蓝玫瑰皇帝的一言堂,国泰民安的盛世,可不需要下岗再就业的业余小丑,祸乱朝堂。

“什么祝福?他是上小学几年级的幼儿需要我给他写教师评语?我是他爸还是他妈?看法?我能有什么看法?洁世一来就来了,你还要再问些更愚蠢的问题来耽误我的时间吗?”糸师冴目露鄙夷,衬衫袖子往上挽了好几道,接受媒体采访他依然我行我素,“洁世一来皇马或不来皇马,都不会改变我夺得欧冠冠军的目标,不来更好。”

带着次级替代品击溃洁世一,代餐杀死正主,颇具挑战性,想想还挺有意思的。

真是傲气啊。做记者履历也有几十年了,贰瓶集作会看人脸色,更分的清话里真真假假弯弯绕绕。想想洁世一选手配合工作的模样,只能暗暗为他祈祷:前路坎坷,自求多福吧,洁选手!

贰瓶集作擦汗,强颜欢笑,“看得出来,您对洁世一选手很看重,您真是很喜欢洁世一选手啊。”

内斯歪头,瑰红色的眼睛眨巴眨巴,食指、中指按住翻译耳机,“咦?刚刚耳机好像出了点问题,我听不懂呢,只有电流声,不好意思采访应该结束了吧。”

“随你怎么说。”糸师冴懒得和记者掰扯什么喜欢、讨厌的,百无聊赖撑着下巴,脑子里开始琢磨训练数据,光明正大溜号。

御影玲王的假面具出现一丝裂痕,“喂喂,那应该称不上喜欢吧,记者先生?充其量只是合作过,谁喜欢他了?至多算认识的关系……哈哈,开个玩笑,我当然喜欢洁选手,不对,当然喜欢洁了,没有人会不喜欢他吧?这个世界上存在讨厌世一锋的人吗,如果有的话我倒还真想见见呢……”

同道中人为了避嫌肯定不能暴露,倒是喜欢洁世一的家伙让他好奇了。真想看看那个犯贱喜欢上洁世一的傻逼有多可笑,补足「御影氏」家传笑话集锦No.1的空缺。

足坛球迷大乱斗,战犯云集,现役世一锋首当其冲。洁世一被各方球迷攻讦多年,在“有能,名将”和“无能,进厂”之间反复横跳。赛季胜利结算,洁世一射手榜的数据排名遥遥领先,无愧为俱乐部MVP。媒体说辞轮番换,将矛头从德不配位转移至花心滥情。

世一锋换中场如衣服,职业生涯辗转曼彻斯特城、拜仁慕尼黑、皇家马德里,最后有始有终重回南大王,各个俱乐部版本的“黄金搭档”迭代更新。世一锋的名声雷打不动,今年洁世一,明年就是米歇尔·凯撒。世一中的名头却追在后面跑,不管米歇尔合作了哪家烹饼大户,洁世一的选择才更受媒体瞩目。

花花肠子玩舆论屡见不鲜,有那闲工夫陪蓝玫瑰玩绿茵好莱坞。不如跟以撒,性冷淡的私生活才更招大众好奇。

有好事者喜欢把他搭档过的几个中场选手凑一窝,电子斗蛐蛐。今天编排洁帝选妃,红灯笼支棱谁家院落。明天说这个中场和那个中场,聚会上相看两生厌,世界上哪有这么巧的事儿啊,他们俩一定都跟洁世一有染,这是情敌扯头花分外眼红。其中国字号金婚糸师冴、蓝月亮变色龙御影玲王、拜仁守城人亚历克西斯·内斯最热门,媒体盼星星盼月亮,千呼万唤他们仨能齐聚一堂。

我先放三个中场在这里,再来一个世一锋。洁世一敢把眼珠子往其中任何一位身上瞄,第二天的头版头条拍板定案——前任、现任还是老情人?世一锋的抉择,破镜重圆与由爱生恨,青梅竹马还是祸从天降!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

解:中场杀,所有人都%#$&的「那家伙」,但我对他?

纯白的房间,随便哪部科幻电影里都会出现的情节,出处无处考证,章鱼哥以前也在这间屋子里喊过孤独乘一千,伤心竖笛吹了一百首艺谋的情歌。不幸中的万幸,被困在屋里的不是一只章鱼,而是三个人。

亚历克西斯·内斯双手放在膝盖上,笑眯眯地环顾四周,额角的冷汗暴露出不安。

御影玲王十指交叠,手肘撑着桌子,像个塔罗师般露出高深莫测的假笑。手腕上实时检测心率的手表,数字悄然升高。

糸师冴像个大爷似的瞧着腿,双手环胸,明明是圆桌,单看场面他却像是坐在正位上的一家之主。

一时间,谁也没说话,三人对眼前情况理解无能,不着痕迹打量着桌上的白纸。

「讨厌洁世一的人绝对无法出去的房间」

「穷极利己主义恶道,强欲的大罪人、洁世一阁下。犯下了玩弄真心与欲望的恶行,自以为是满足人们的心愿,利用完毫不留情过河拆桥,其扭曲行径令人发指。特邀三位对洁世一深恶痛绝的人进行审判,他那丑恶的私欲与美丽的眼睛,就由各位来定夺。」

「但是,我们中间出了一个叛徒。」

「罪大恶极利己主义者的爱慕者,能够堂而皇之离开这个房间的偷腥老鼠,揪出那个卑鄙小人!当异端被驱逐时,无趣的同质化商品欢迎回家。」

手机还在他办公室的桌上,御影玲王取下手表,小心翼翼拨动纸的一角,确认没有藏东西,反面空白,他把手表扣在桌上。看向旁边,他的国家队队友糸师冴,以及,拜仁慕尼黑的中场亚历克西斯·内斯,都是老熟人,但这时候以好久不见作为老套的开场白,未免显得他脑子有病。

依照御影玲王的性格,他更习惯做领导者,如果被抓进科幻大逃杀电影里,毫无疑问他成为最后生还者的概率最大。

可惜,现实中三百名前锋养蛊的BLUE LOCK足球大逃杀,御影玲王棋差一招。作为中场他没能夺取“世界第一”的前缀,他与搭档凪诚士郎屡次败于现役世一锋脚下,大力神杯的功绩甚至更像给洁世一和糸师冴做了嫁衣。

世一锋,洁世一,没错,这个久违的名字似乎是他们出去的关键。

御影玲王不动声色,观察着另外两个难兄难弟的情况。

讨厌洁世一的人绝对无法出去的房间?只有洁世一的爱慕者,那个叛徒才能出去。眼下这种情况,似乎在刻意引导他们对立。

啧,那不就是他了吗?所谓叛徒。

很少人知道,洁世一从拜仁慕尼黑转会至曼彻斯特城期间,曾和御影玲王交往过半年。

说是交往恐怕不够准确,往,得有来有回。自己单方面像个白痴一样一颗心系在洁世一身上,而对方分手时连眼泪都没掉,还说什么交往呢?没出息的是,被抛在身后的御影玲王憎恨着洁世一无情无义,可把他的大脑装载进测谎仪里。

问:御影玲王对洁世一抱持着怎样的感情?

哔——红灯。

谁是叛徒,答案不言而喻。

很明显,这局是冲着他来的。亚历克西斯·内斯读完通知,很贴心的德文版,第一反应是担心另外两人得到的信息和他有差异。但无济于事,那两个日本人,他一个德国人,二对一自己不占优势,现在只得能装傻尽量装傻。

怎样怎样就无法出去的房间?内斯几欲作呕,他想在座所有人里,自己一定是最了解这玩意的倒霉蛋了。

不上床就无法出去的房间,不接吻就无法出去的房间,不用触手就无法出去的房间……诸如此类,疯狂的球迷们为了让两名选手生情,多生硬的剧情都想得出来,和伟大的「剧作家」凯撒比起来,简直是云泥之别,不!像月亮和甲鱼!小丑和皇帝!

凯撒和世一……内斯目光黯淡,他可看过太多两人的垃圾文作了。拜仁慕尼黑太子爷,和受世界瞩目的以撒,他们自BLUE LOCK时期命运纠缠在一起。凯撒擅长以卖腐营销提高知名度,他的计划天衣无缝,米歇尔·凯撒和洁世一的绯闻常年流窜于媒体间,茶余饭后的谈资,他们是最亲密无间的队友,也是巴不得杀死对方的宿敌。

内斯见证过太多次,在纸媒、互联网,或大街小巷口口相传,凯撒爱世一,世一锋和他的蓝玫瑰天生一对。

凯撒与洁世一,不相爱便无法出去的房间。知名度可太高了,诞生于某个该死的球迷笔下,凯撒将这篇文章当作笑料发给内斯,让他代为发送给世一——洁世一拉黑了凯撒的联系方式,内斯是合格的中转站,传话筒。

在内斯和世一订婚前几天,内斯是第一个得知洁世一即将转会的可怜儿,他发疯、犯病,试图用摔东西的方式发泄愤恨。洁世一期望他的选择能获得伴侣的支持,内斯没有支持,传话筒举起大剪刀擦着棉线,当断不断,威逼利诱。悬在头顶的闸刀,比起威慑,更像逼迫洁世一做出选择。

伴侣,或者足球。

内斯毫无胜算。

不久后,世一郑重其事和他提了分手,把定做的对戒留给他做纪念——全款付清——内斯的回礼是没人心疼的眼泪。

毫无疑问,在场所有人里内斯恨洁世一最深。内斯既恨洁世一夺走了凯撒的关注,又恨洁世一不告而别将足球看得比什么都重。在他收拾好心情,决定认真憎恨世一时,罪魁祸首仿佛无事发生般一声不吭搭上飞往慕尼黑的班机。从多特蒙德,到拜仁慕尼黑、曼彻斯特城、皇家马德里,再次回到拜仁慕尼黑,与内斯并肩,媒体洋洋洒洒写下赞歌为世一锋的归来献上祝福。

有情有义的以撒,有始有终。

有情有义,有始有终?哼哼,哈哈……

该死的世一。

内斯来不及签下憎恨承诺书,世一的道歉先一步打断他的手。抢下钢笔,笔走龙蛇。白纸黑字写着:对不起。

或许,他还爱你。

或许,他也有理由,世一总有追求,在戒指框定的硬币小井之外,他还有更广阔的天空。

谁都有梦想,有独创性,有野心。凯撒、诺阿、洛基……世一,高高在上的一群利己主义前锋,他们志在髙远。唯独亚历克西斯·内斯不配有独创性,所以他活该被所有人甩在身后。没人该死,内斯太弱所以他活该去死,活该没人爱。

他甚至没有勇气,定论这份感情究竟是恨还是爱。

没有爱,恨或死,能笑到最后的赢家只有凯撒。亚历克西斯·内斯对他的国王依旧忠诚,他不会给世一传球,分庭抗礼他们对立。顶多在夜深人静时对着洁世一的新闻咬牙切齿:可恶,可恶的世一……

可恶的洁世一。糸师冴蹙眉,划拉手机。信号没问题,消息收发畅通无阻,定位显示他仍然在东京的酒店里,反正不该在这。

科幻电影?游戏?该死,他对文娱作品——除足球题材以外——涉猎不多,《樱桃小丸子》里可没有这集。

根据这纸上说的,是洁世一的错,害他被困在这里。

啧。糸师冴冷眼旁观另外两个不动如山坐如钟的家伙。

看完纸上的内容,糸师冴估摸着自己是出不去了,他对洁世一可没有爱慕之情,他得被困死在这了。最优解是,现在去跟那个紫毛A货小髻子、下睫毛偷师德国佬合作,筛出那个对洁世一有非分之想的可怜虫,但糸师冴心里是一千一万个抗拒。世界上最悲惨的不是被困荒屋,而是被迫和两个傻逼玩鸡兔同笼。

天大地大,糸师冴心情最大。他不委屈自己——与足球无关的情况下——糸师冴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打死他都不愿狼狈为奸。

今天这俩敢搁这勾心斗角,明天就是放火烧山,以后就要发动叛乱推翻足协取缔五大联赛,再后面会发生什么,糸师冴想都不敢想。跟那俩人多说一句话,他都预感智商会恒定下降百分之一,斯德哥尔摩和阿兹海默总得患一个,A和B里他选择OR,明哲保身,不跟那两个花园宝宝计较。

糸师冴掏出蓝牙耳机,观看上场德国VS日本国家队友谊赛的录像。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御影玲王见糸师冴满不在乎的模样,爽朗地微笑,“糸师选手,看完纸上的内容,你有什么想法吗?”

这是在跟他说话?糸师冴听着解说员激昂的欢呼声,看着御影玲王嘴巴一张一合,起身。

御影玲王微愣,眼见糸师冴把椅子搬到角落,兀自坐下,翘着腿。

后知后觉,这家伙是针对他呢。

嘁,真不愧是糸师凛的哥哥,血脉相承的难相与。御影玲王面上不显,转向没搞清楚状况的内斯,扫了眼对方发丝间若隐若现的翻译耳机,“内斯选手,眼下似乎只有我们两个互相帮助了,看完纸上的内容以后,你有什么想法吗?”余光不经意瞥过内斯面前的纸,德文,但内容一致,幸好他以前特意学过德语。

为谁学的,好问题,哈哈……妈的。

内斯不置可否,叛徒就是他自己,那么他随时可以出去……前提是找到回去的办法,在新的指示下达前,首先要装得若无其事,和这个小髻子暂时合作是很好的选择。最重要的是,国籍不同,如果另外两人搭上线,局势对他不利。

内斯是不想害人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被关进这里也算无妄之灾,他只想安全出去。隐瞒实情,也不过是防人之心。

“是啊,居然遇到这种事……”内斯表情无辜,垂眸,浓密卷曲的睫毛楚楚可怜地蒲扇着,“居然和世一有关,我,我不知道……我确实对世一有些偏见,你知道的我姑且也算是凯撒的搭档,没想到会被蛮横判定为我厌恶世一,这完全是污蔑!”他最后一句失声喊得太响,糸师冴眉头紧皱摘下一只耳机。

御影玲王露出感同身受的神情,沉痛道:“我完全理解你的感受,内斯选手。我和洁,我们两个或许因为十几岁搭档的选择闹得很不愉快,但那都是很多年以前的事了,没想到居然有居心叵测的家伙擅自认定我心里有鬼,无稽之谈!关于凪的去留问题,我早就不在意了,可能我确实曾经对洁世一说过很过分的话,没想到那变成了小人迫害我的借口!无论如何,我必须出去,内斯选手,你愿意协助我吗?”

内斯深受感动,郑重其事点头,“在大是大非面前,俱乐部争斗也要化干戈为玉帛。我很庆幸落入此等境地,还能遇见像您这样明事理的人,御影选手。”有个傻子当出头鸟,真是瞌睡了送枕头。

御影玲王松了一口气,“当务之急先理清楚我们都为什么被关进来,我是因为凪,内斯选手是因为凯撒——立场问题,这很正常。糸师冴选手暂且不谈,你认为我们之间还存在什么共同点?”他试图把对话导向自己与内斯是一国的,如果糸师冴有危机感,更应该主动向他寻求合作。只要两人都把线头递到自己手中,他就算是暂且掌控了局势。

内斯食指撑住嘴皮,沉吟,“嗯……这么看来,我们都是中场,也都曾和世一同队过,我们都对世一心存芥蒂……”努力说了些废话,内斯露出困惑不解的神情,“至于其他,我实在想不出。”

御影玲王恰到好处露出鼓励的神情,正要开口。

糸师冴冷不丁道:“你们性格挺像的。”

御影玲王抬头,拿不准糸师冴唱哪出,勾起具有亲和力的笑容,“哈哈,可能是因为我们都和洁有过不解之缘。”

“啊,”糸师冴重新戴上耳机,“洁世一睡过的人都挺相似的。”

闻言,亚历克西斯·内斯和御影玲王齐齐转向糸师冴,用劲之大脖子都快肌肉痛了,与此同时,他们注意到了对方的异样,这也间接证明糸师冴所言非虚。

——这个讨人嫌的家伙,和洁世一谈过。

刹那间,空气死了。

·

空白的房间,糸师冴坐在角落捯饬手机,自得其乐,岁月静好。圆桌旁,御影玲王和亚历克西斯·内斯以对角线分坐两头,双方的脸色都不太好看,在经历了一系列魔幻现实主义事故后,几分钟前他们刚刚得知,自己心心念念的前男友,和眼前这个碍眼的家伙有过一腿。

冷静,冷静。御影玲王十指交叠,双手卡在发际线处,一下一下往后捋。

在大是大非面前,小情小爱不是问题。舍生取义,舍情取义,舍洁世一取义。天降大任于他也,必先苦他心志。他事业有成,他拿下了大力神杯,他很好他很优秀他积极向上拼搏上进一米八五,他能凭借自己的聪明才智完美解决眼下的困境但是去他妈的吧洁世一到底什么眼神他有病吧跟自己俱乐部同队的家伙乱搞还是个中场。

糸师冴说,他们俩性格挺像的。

啊……御影玲王忍不住骂了句脏话,什么绅士风度什么美好教养,全部滚蛋吧。

洁世一该不会拿他当替身吧?!

巧了,亚历克西斯·内斯也是这么想的。

御影玲王觉得洁世一好端端拜仁慕尼黑不呆,千里迢迢跑去曼彻斯特城,不留情面抛弃了追随他近十年的蓝血派,德甲和英超赛场身体对抗强度不可相提并论,洁世一保不齐是跟这个粉毛德国佬闹掰了,脑子拎不清跑去的英格兰,恰好撞见自己这个倒贴的,破锅配烂盖两人一拍即合。内斯觉得世一早不出走玩不出走,偏偏挑他们快订婚的节骨眼“抛妻弃子”,没准是和这紫毛小髻子暗通款曲!暗度陈仓!珠胎暗结!越想越有可能……早在新英雄大战之前,世一可就被誉为BLUE LOCK的Mr.心脏,以他和凯撒的关系为例,御影玲王怎么可能不臣服于世一?看纪录片这小子甚至还哭了——心机深沉,他这是早有预谋啊——就是利用了世一见不得人哭的怜悯之心,勾引了世一,这么算下来,内斯才是那个后来者了。

坏了,他被两个日本佬伙同“强行小三儿”了,说不定世一还把自己当小髻子的代餐。

内斯大脑快速运转,绞尽脑汁回忆过去相处时,世一有没有说过类似“别笑,你笑起来就不像他了”这种话。眼睛瞄向御影玲王,内斯仔仔细细观察着这位疑似世一的白月光。

一个想法迅速成型:就这?

世一的白月光,就这?因为什么,能抄袭糸师冴百分之九十九的能力,还是他左右不对称的刘海,还是他的小髻子,又或是他拖家带口膝下承欢一个一米九的儿子?未婚带娃,在德国相亲市场上都无法立足!

还是说,世一就好□□那口?他图什么,东京户口还是凪诚士郎改姓洁?

御影玲王对上内斯肆无忌惮审视的目光,他终于切身体会到了糸师冴话里的意思。一股难以言喻的嫌恶,诸神黄昏了,曾以为只有在动漫或超级英雄电影里才能出现的心灵感应。同类相斥,在双方都不演“好好先生”的情况下,一个眼神就知道对面那个傻逼在想什么,以及对方的顾虑一定和自己如出一辙——来源于多年来和自己斗智斗勇的丰富经验。

太恶心了,实在是太恶心了。

洁世一到底在想什么,他跟这个自来卷吸盘鱼/不对称刘海搅和在一起,这都属于自甘堕落!

自己还被当成这玩意儿的替身。

啊。

疑云笼罩在两人心头,仿佛蜘蛛侠纵横宇宙的“面面相觑”的meme,谁是新人谁是旧人?

是他,是他,就是他,长江后浪推前浪。

你才死在沙滩上。

内斯更沉不住气,他比御影玲王情绪化,双手环胸往后一靠,垮起个批脸,他懒得演了,“冒昧问一句,既然已经找到了共通点,该怎么从这出去,想必您应该有头绪了吧。”

御影玲王压低豆豆眉,“不知道。”先前是“紧急避险”,现在得知他和内斯都曾和洁世一有过瓜葛,线索也就断了。

可能,他所谓弥足珍贵的真心,也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坚定……心脏刺痛,御影玲王敛眸。

一声嘲笑。“哎呀哎呀,失礼了,看您之前那么运筹帷幄手握大局似的,还以为您心里有谱呢,”内斯嗤之以鼻,笑眯眯道,“没能力的家伙,从一开始就别打肿脸充胖子比较好哦。”

御影玲王眼底郁色更浓,他哈了一声,咧开嘴,“轮不到一个连独创性也没有的家伙指手画脚,离开了主子连喜怒哀乐都丧失了,也难怪洁看不上你。”

“诶?”内斯歪头,笑容未变,在圆桌遮掩下手指用力扣住膝盖,“一个在曼城里甚至无法独立完成射门的家伙,究竟是谁更没能力。你的长期饭票要是跑路了,打门都能撞柱,还是请你先担忧一下自己未来的职业生涯吧。”

“说到职业生涯,我想起来了,”御影玲王笑得恶意满满,吐出舌头,“听说米歇尔·凯撒在洁世一回拜仁以后,这赛季状态直线下滑。我想想,一共进了几个球啊?是什么冠军啊?更衣室内讧都没资格叫板的丧家之犬,对夺嫡失败的残废皇帝如此不离不弃,实在是太感人了,难怪洁和你分开了,换我也不想陪着妻子给爹披麻戴孝啊。”

内斯蹭地站起身,双臂撑在桌面上,瑰红色的眸子布满血丝,“在纪录片里钉稻草人是你们日本人的传统习俗吗?这就是巫文化啊,你骂世一凡人、平庸、垃圾、杂鱼、普通也是在说咒语吗?虽然好像没什么用,念完咒散装队伍就被世一踢垮了,你该不会觉得自己输掉比赛世一会选你吧,他连慈善赛抢人都不要你呢。”

这句话彻底戳中了御影玲王的痛处,他笑容消失,“你为什么不和主子一道转会,非要留存拜仁慕尼黑受洁世一的气?该不会是没人要吧,选手不是不想转,选手只是没人要。还是说你骨子里已经背叛凯撒了?不过背不背叛的也没区别,被凯撒和洁二过一的时候你开心吗?你主子和你男人的绯闻闹到连英国人都知道,你这个配角活得真够大公无私的——不好意思,我说你男人?洁没承认过你的存在吧。”

内斯咬牙切齿,“只能复制百分之九十九的能力?真可怜,难怪世一抛弃你选择百分之百的糸师冴,这么努力振作起来真是难为你了,下次欧冠决赛被拜仁慕尼黑碾死,记得也要像纪录片里勾引世一那样哭得好看些!”

御影玲王嗤笑,“学纪录片什么?学你脸刹完说‘我死而无憾了’,喔喔小心点儿,连脸也没有了你也就彻底失去利用价值了,废物中场,洁看不上破破烂烂的绿叶吧,你摆出一副屈辱的样子给谁看呢,你以为洁世一在这他就会怜惜你吗?应急食品少点自我意识吧,明明都过期了。”

内斯眯起眼,起身,凳子擦地尖锐的噪音,这仿佛一个信号。御影玲王自不怕事,他心有郁结,正盼望着发泄一番,英超球员可不怕动手。

系统默认铃声响起,音乐让对峙的两人心生诧异。

开什么玩笑。

不敢置信,御影玲王和内斯循声望过去,糸师冴面色如常接通电话,铃声停止。

“有点难度,我不知道从哪下去。”

“上来的时候电梯是正常的,我被困在一个没有门的地方。”

“被绑架还能跟你通电话?你脖子上那东西摆出来是为了踢球时候保持平衡吗?”

“废话。”

“6402。”

糸师冴挂断电话,一抬头,瞧见那两人神色莫名地望着自己。糸师冴挑眉,表情: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御影玲王感到荒谬,“你从一开始就能联系外界?”

糸师冴点点头,他不仅看了一段比赛录像,还抓紧时间和洁世一信息讨论了新战术的合理性,顺便刷了会儿体育新闻。

他不是故意隐瞒,仅仅是看御影玲王从一开始便亮出了手表,理所当然认为对方肯定知道。

只是没想到御影玲王压根没考虑过能联系外界的可能性,看到糸师冴刷手机,想当然觉得对方一定没有信号,不然为什么不早早联系救援队。

御影玲王忽然感到自己被孤立了,他被糸师冴一个人孤立了,自己作为一个正常人,和一个脑子有病的章鱼怪人、不听人话的世一中关在一起,他快疯了。为数不多剩余的理智,强撑着他问出疑惑,“你既然能打电话,为什么一开始不报警?”

糸师冴蹙眉,一脸看蠢货的表情,“你的意思是,让我和警察说明,我、御影集团董事长、拜仁慕尼黑选手,被困在了一个不明空间里。”

但凡用点脑子,也该清楚这么做只会让警察以为他们聚众磕嗨了,出现幻觉了。

御影玲王头皮发麻,“你明明可以直接告诉我!”由他来联系御影家的职员,自然能避免出纰漏。

糸师冴面无表情,言外之意:你没问。

而他懒得加入傻逼。

在御影玲王爆发之前,内斯抢先问道,“刚刚给你打电话的人,你告诉他你的地址了是吗?”

糸师冴点头。

御影玲王双手环胸,冷嘲热讽,“既然认为报警没用,还叫经纪人做什么?难不成那家伙能从外面把门打开?”

糸师冴神色淡淡,“他问了我地址要上来,我告诉他,仅此而已。”

这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实在气人。“不愧是世一中呵呵,临危不乱……”御影玲王受不了了,他转身回圆桌旁坐下,拿起手表试着联系人组织救援。

糸师冴哒哒哒打字,面色稍缓,万年冰山脸都透出点好笑的意味,像嘲笑,也像无可奈何。

来到这片空间之前,内斯一个人在公寓健身房里训练,手机放在运动背包里。他撑着下巴,盯着墙壁,不知在想什么,正出神。

咔哒,声音极轻,在座三个运动员听力极好,但声音很快消失。糸师冴没动,内斯瞪大眼睛,环顾四周搜寻蛛丝马迹。

距离圆桌不远处,严丝合缝的白色墙壁中间突然出现一条黑线。想不注意都难,御影玲王猛地抬起头,他距离墙壁最近,门打开的瞬间,他久违见到了那个可恨的家伙。

洁世一穿着军绿色大衣,口罩拉到下巴,一脸状况外。他与分手时无甚变化,人的成长似乎在二十几岁时会迎来一场冻结,洁世一依然成熟、有魅力,又好像与记忆中的他相比更加陌生。在无数个失眠的夜晚,御影玲王见过太多次那双眼睛,轮廓深深映在他脑海中。深邃的蓝色眼睛扫过他,御影玲王心头一震,下一秒,眼睛的主人收回视线,越过他,看向糸师冴。御影玲王的视线下落,看见洁世一垂下的手里攥着门卡。

为什么洁世一会有糸师冴酒店房间的门卡?

纵使见过太多大场面,对于打开酒店房门突现奇异空间,洁世一瞠目结舌,“这是什么?超尖端科技?”

“任意门。”糸师冴没事人似的起身,慢条斯理活动酸痛的肩部,拉伸。

也就他还有心思,这种时候还开子供向玩笑。

“世一……”内斯怔怔喃喃,他坐姿身体朝向洁世一,小臂撑在桌面,好像随时会起身。

最终他没有起身,糸师冴已经走到了门口,“走吧。”从洁世一进来以后,糸师冴的眼睛再没移开过。

“啊,诶,这什么情况?”洁世一反应慢半拍。

很好,没有咋咋呼呼,很安静,不闹人,以洁世一来说是非常优秀的表现,他很满意。糸师冴难得翘起嘴角,对洁世一大受震撼的表情颇为有趣,和两个叽叽喳喳烦人的家伙困住一起的怨气,消散不少。

洁世一,总是给他带来惊喜。

啪!一个金色外包装的彩带球从房间中央掉下来,坠在半空中,正正好悬在圆桌顶。球炸开,裂成两半空壳,里面的彩带飞出来,洒了四个人一身。正中间飘荡着一条白轴纸,蜡笔画绘制出像是消消乐游戏的三个粉色方块。

当房间内三个人的状态处于一致时,门便会打开。

糸师冴何其聪明,他一瞬间想通其中门道,眉头皱得前所未有的深。他不敢置信地看向洁世一,绿松石蓝的眸子剧烈震荡,“哈?洁世一,我……爱慕你?”表情瞧着比见到房间时更难以接受现实。

“哈?”面对国字号老搭档突如其来的告白,洁世一懵了。

白色的房间土崩瓦解,场景变幻,两人站在酒店六十四层套房的门口,相顾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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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京,御影集团大厦,董事长办公室。御影玲王头晕目眩,胳膊肘抵着桌面,撑着额头缓解不适。手腕上的手表仍显示通话中,另一头有人语气焦急地一遍遍向御影玲王确定情况。

“没事了,回去工作。”御影玲王冷静地吩咐完,挂掉电话,解开手表,反扣在桌面。他另一只手扶着太阳穴,以憋屈的姿势伏在桌上,像只穷途末路的蚂蚱,那绝对不是董事长该有的风度。

他想了许久,想自己十几岁时年少轻狂,十七岁邂逅足球坚定梦想,二十岁以后道路顺遂,拿下大力神杯,接任集团要职同时不耽误曼彻斯特城的训练、比赛。他那伟大的青春,坎坷多难的二十几岁,无数次击溃他的人是洁世一,那双冰冷的蓝色眼睛不容置疑撕碎了他的人生。

自己理应憎恨洁世一,明知不应该在对方转会曼城时发出邀请,千不该万不该。到底问题出在哪里,为什么洁世一来了又走了,为什么不是他,为什么是别人,花开了又败,人也跟着离开。他想了许久,他始终不明白,没有抬头。日光穿过玻璃,从办公桌一角吞没御影玲王的发迹,阳光轻轻悄悄地挪移了,他的人生茫茫然跟着旋转。伏在案处,他或许想明白了,那本就不属于他,认清了自己的归宿。

心跳沉闷地像用蒙了布的锤头,硬凿一只破败裂口的钟。闭上眼,蓝色的轮廓渐渐也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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