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个人回去的。北斗被柏原小姐缠上了,抽不开身跟我讲话。我姑且有点自知之明,如果柏原小姐发现我和北斗同出同进,不知道要闹出什么麻烦。这两个人的关系已经不能用可疑来形容了,明摆着就是□□和丈夫的部下私通。出轨吗,他们做到哪一步了……这两个家伙的对话不能细想啊……
难怪她要跟着我去药房!我后知后觉。
时间到了,我进入NFL的直播页面。这场擂台,Richter的状态很不对劲,出拳速度和力度明显降低,精神恍恍惚惚,好像失去了灵魂。好在结果是正常的。Richter扛着极差的身体状态,照样以绝对的优势□□对手。他还是那么残暴,不如说,因为赛中出现了平时不可能发生的失误,他比往常还要凶恶。没几个回合,对手就被救护车拉走了。
好强。太强了。
镜头给到对手的时候,他半个身子挂在擂台外,一颗眼球都被打出了血,眼白都被染红了。
我也想过,Richter为什么要如此残忍地虐待对手,他真的想替天行道吗,还是说,他单纯享受施虐的快感。
我非常厌恶暴力,但是更憎恨不公。我打心底里诅咒每一个施暴者,然而当暴力的受害群体指向罔顾大众的特权阶级,我的憎恨就会被自己的狂热歪曲成给施暴者助威的火焰。挨饿还是去死,大家都会选挨饿。纵容暴力还是忍受压迫,前者显然更容易忍耐。但是挨饿久了还是会饿死,一昧放任暴力滋生最后自己也会卷入其中。
不只是我,所有人不过是在两样悲剧中选择一个来得没那么快的,然后不断地自我催眠,为自己的错误选择所造成的恶果开脱。我为Richter的漂亮胜利欢呼,那时候我一定是怀着感激之情感谢他除掉了社会的残渣。而那之后,我总会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崇拜他的暴力,本质上是渴望非正常手段改变规则的力量。这令我格外恶心。我也幻想过有朝一日掌握了统治力量后,我能做些什么。心中蹦出的第一个想法居然是复仇。北川家也罢,柴田家也罢,导致我不得不与不幸的命运相拥爬行的人们,我要让你们尝到数倍于我的报应。我害怕这样的自己。种种迹象都无情地表明,我和自己最厌恶的人只有一墙之隔。这堵墙名为弱小,也名为北川由良。
比赛结束不久,我突然想起来北斗留下的电话号码。倒不是说有要紧事,我就想试一试能不能接通。她都把我的定位打成“共犯”了,以后万一出了事联系不上就难办了。
我输入号码,一阵忙音后,北斗接了电话。她一边说话一边喘,时不时发出奇怪的哼声,连语气都软下来了。不止如此,还有断断续续的女声,听着也很……娇媚。这是在做什么?不会吧北斗……我马上想到一些不可名状的场景,脸烫了起来。
“嗯……哈……想好愿望了?”她问。
“你在干嘛?”
“没干嘛。”
“才几点啊就做,做,做……”
“做什么?”
“别装傻!”
“没事我就挂了。”
“别!”我羞耻得都要结巴了,“セック,セック……”我越说越小声。真的太要命了,我的脸啊!
“セック?什么意思?”她不像是在故意捉弄我。
真是的,差点忘了这家伙到底是个外国人,有没听过的词汇也不意外……真是的!为什么这么常用的词听不懂!不对,哪里常用啦!
“我问一下吧。”北斗的声音忽然变得遥远,我能听到她和另一个女性的对话,“孤门,セック?是啥?”
孤门?是我没听的女人的姓氏。姓孤门的女人发出了诧异的怪叫,之后的内容我没有听到了。
“你是不是想说セックス?没在做/爱哦,我稍微运动过头了,有点累。”
她说出来了!那个词,说出来了!
“没,没事了,您先忙,我挂了……”
“……等一下,你明天这时候有空吗?有个活动希望你参加一下。我临时有事去不成了。”
“不,别,别找我!我才不会去那种裸/体男男女女抛弃底线抱成一团的聚会!”
“你脑子里只有下流的东西是吗?入场券给你了,你爱去不去。”说完她就挂了电话。
我仍然处在羞耻与丢脸交织的混乱中。我后悔极了,好不容易树立起的冷酷形象崩塌了。今后北斗会怎么看我?万一传到摩西小姐耳朵里,我不如死了算了!我怎么慌乱成这样,区区一个欠揍的法国小孩,她,她能把我怎么样啊!被笑话也无所谓了,明早起来我还是那个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坏女人,我的木石之心构筑的城墙牢不可破!
北斗发来了一张电子入场券。看到标题之后,我的眼睛都要飞出眼眶了。这是明晚NFL决赛的入场券,有钱也买不到的超级珍宝!凭票据还能在比赛结束后购买Richter的签名照,居然还是限量的,无论如何,一定要抢到!这么贵重的东西给我真的可以吗?至少我得把票钱给她。我激动得手舞足蹈,好想高歌一曲赞美北斗。好的,管她以前干了啥,我不气了完全不气了。Richter对阵鸣海良知,欧洲最强对阵日本最强,想想就激动得睡不着觉。
我点击屏幕,发现还有一张电子贺卡。内容是手写上去的。
“Bonsoir,一定要来哦。我不要钱,但是你以后必须无条件支持Richter,听见没?セックス胆小鬼小姐。”
贺卡上的文字闪了一下,第二张卡片的内容一条一条蹦出来。
“セックス”
“Sexe”
“make love”
“Hacer el amor”
“Sex haben”
“Fare sesso”
……
我查过了,这是不同语言的“性/行为”。怎么办,我想反悔了,关于不生气这件事。
童年的悲惨遭遇致使我害怕所有与“性”沾边的行为。小到牵手,大到□□关系。就像失足落水的人一辈子无法泡澡,我的精神已经形成了自我保护,帮助我忘掉那段记忆。但是身体始终记得被撕碎的痛苦,以至于触及到边缘的任何因素出现时,我的本能总会狠狠地逼我逃避。包括我看到这几个词。
我的羞耻心先是迅速到达顶峰,接着就被无法形容的窒息感取代了。北斗不了解我的过去,我同样打算让秘密烂在肚子里。我没有责怪她的理由,毕竟她什么都不知道。尽管我明白身为受害者的自己应当是无辜的,而社会只会看到一个女人被玷污失去清白这一件事,进而毁掉我作为演员的一切。从来没有人坚定地责难犯下罪行的男人,然而将所有罪过推给受害的女人似乎成了唯一的真理。美貌本来是上帝赠与的礼物,可在男人看来,越是美丽的容貌就越容易成为他们淫邪的根源,他们犯罪的借口。
世界仍然是男人的世界,女性的挣扎一再被无视。无视,是比直接制裁更暴力的压迫。看不见就是不存在,不存在就不关心,不关心就纵容受害……我逃出了北川家,等待我的命运却丝毫没有改变。我是家主候选人,家主候选人的名单上却永远不会有属于我的选项。
将我与自由分隔开的是名为软弱的墙壁。
但是,我在今天,抓住了名为伊图尔·普莱尔的铁鎚。
作者有话要说:ban麻了已经。
18+的东西但是不允许写18+的词汇
什么毛病。
谢谢您赏脸。
下一章实在过不了审,去空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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